施特莱纳循着霍夫曼手指的方向望去,他这时才现一个黄皮肤、黑眼睛、个头不高、手里拿着一个黑盒子的陌生年轻人正站在病房的角落里,用一种冰冷中夹杂着愤怒的眼神盯着自己。
“这个人是谁?我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他?”施特莱纳忐忑不安的把视线从齐楚雄身上移开,转而不停的追问着霍夫曼。
“他的名字叫做齐楚雄,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医生,他在荷兰参加了地下抵抗组织,并且在去年的七月份协助一名抵抗组织领导人逃避宪兵搜捕时,开枪打死一名投诚者,但是他也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他的妻子被盖世太保击毙在街头,五岁的女儿至今下落不明;后来,我奉命到欧洲各地的集中营里搜寻各行业的专家,在路过阿姆斯特丹时,我去拜访我父亲的一位昔日战友--宪兵上校埃尔文·冯·齐格菲尔德,结果却意外的在他那里现了这个中国医生,当时我就在想,这一定是上帝在保佑您,所以我就把他从荷兰的监狱里带到了雅利安城。”
“齐——楚——雄!”施特莱纳费劲的念着这个听上去很奇怪的名字,他接着将信将疑道:“这么说,你是为了治好我的病所以才把他带来的?可是我不明白,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一定会治好我的病?另外,让一个囚犯为我治病,你就不害怕他会暗杀我吗?”
“将军,这里面的详情我今后会慢慢告诉您,但是现在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请您坐下,容我向您禀报。”霍夫曼低声道。
施特莱纳稳住情绪,虽然他很想知道最近雅利安城都生了那些事情。但他是一个非常讲究礼节的人,所以尽管齐楚雄只是一个囚犯,他还是认为自己有必要在听取霍夫曼的汇报前,先向这位中国医生表示感谢。
“谢谢你让我再一次恢复健康,请接受我最真挚的感谢。”施特莱纳走到齐楚雄面前微笑着伸出手。
齐楚雄并没有和他握手,而是冷冰冰的回应道:“您先别急着感谢,这只是暂时的好转,如果您想让自己的身体完全康复,那么从现在起,您必须百分之百按照我的要求做,先是严禁酗酒和抽烟;其次是尽量少喝咖啡、忌食一切生冷食物;最关键的一点,不管我配出的汤剂有多么难喝,您也必须按时服用,否则的话,就是上帝也救不了您的命。”
施特莱纳一怔,很少有人敢用命令的口吻和他说话,更何况还是一个阶下囚,他本来有些生气,可是一想到是齐楚雄让他看到了健康的希望,他还是尽力摆出一副笑容:“谢谢你的提醒,我会记住的,对了,你的德语说的非常流利,可以告诉我是在哪里学的吗?”
齐楚雄冷漠的盯着施特莱纳说:“我十四岁那年跟随父母移民德国,在慕尼黑生活了差不多八年时间。”
“哦!”施特莱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这么说起来我们还真是很有缘分,我也是慕尼黑人,对了,你的家人还生活在哪里吗?”
齐楚雄瘦弱的身躯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痛苦在一瞬间扭曲了他的脸庞,那双盯着施特莱纳的眼睛中充满仇恨,仿佛要释放出满腔的怒火将他吞噬。
“你…你的表情怎么会这样恐怖?”施特莱纳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恐怖?和你们对我全家作出的事情相比,这根本不算什么!”齐楚雄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他大声吼道:“自从水晶之夜之后,我们全家就被迫离开慕尼黑来到荷兰,可这还不是悲剧的结束!”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嘶哑,“战争爆后,我的父母被你们的投下的*夺去生命,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逃到阿姆斯特丹艰难度日,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我和妻子为女儿庆祝生日的时刻,你们的人就杀死了她,还把我抓到这里来!我想不出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让人感到恐怖!”
夺眶而出的泪水带着忧伤和愤怒在齐楚雄脸上划出两道深深的印记,也让施特莱纳的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他浑身颤的听着齐楚雄的控诉,刹那间,一种无言的难堪正弥漫在病房里。
“既然您这么痛恨我们,那为什么还要为将军治病?”弗莱舍尔阴沉着脸,盯着齐楚雄问道。
齐楚雄恨恨的说:“那是因为我不能违背一个医生的职业道德!”
弗莱舍尔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叫道:“真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这和医生的职业道德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齐楚雄用一种坚毅无比的语气说:“一个真正的医生没有选择病人的权利,不管躺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或是一个邪恶的暴徒,他只能去竭尽全力的救助他们,而这正是人和野兽的区别!”
“你!”施特莱纳突然之间变得脸色苍白,他嘴唇颤抖着却没能再说出一句话。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对弗莱舍尔摆手示意,“汉斯,给这位医生安排一个更好的住所,带他下去休息吧。”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认为您还是应该把我送回原来呆的地方。”齐楚雄断然拒绝了施特莱纳的安排,他带着一脸的高傲和不屈,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你这个不识抬举的杂种!”弗莱舍尔愤怒的追了上去,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冲出病房,施特莱纳就话了。
“回来!汉斯,你用不着这样大雷霆,对于一个家人都死在我们手里的医生而言,他所说的这些话无可厚非,反倒是他的行为让我感到非常意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