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修,三十来岁,一张中正的国字脸,脸上时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身材中等,五官也没什么特色,属于不穿官服,放在人群里都不会让人多看两眼类型。
“说说看”楚恒也颇觉意外,但也来了一丝兴趣。
“以科举之途选拔官员诚然能够寻到有用的栋梁之才,但若是天下读书人皆以此为目的,那读书的意义何在?而选出来的这些人真的有治世之才吗?
若是侥幸通过,亦或是钻研科举之道取得功名,这样的人饶是通过各部的学习,但他们就真的能胜任相关的工作吗?至于那些有才却无法通过科举的人才,不也是一种抹杀吗?”
吕修曾与家中幕僚就科举一途分析过相关的利弊,大体来说,通过科举一途广纳人才,确实能够为大晋朝堂注入新鲜的力量与想法,也从侧面体现了君王广纳贤才的博大胸怀,使得天下有识之士报效有门。但也正如自己所言,弊端亦不可忽视。
“皇上,臣有言。”听完吕修的话,周谦站了出来。
“周大人有话直言便是”楚恒道。
周谦先是给楚恒行了一礼,接着才面向吕修:
“有关吕大人的这些顾虑,想必在座的各位大人大多都是考虑到了的,只一点,吕大人提到科举或会成为学生们功利心的载体,想必吕大人没有看过此次春闱的试题吧?若是你看过,大概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春闱的试题涉猎范围广泛程度,几乎囊括了大晋所有管制范围的内容,先是总述一篇治国的策论,再是分类解答关于大晋各项管制项目,选自己拿手的去解答,依旧是策论的方式呈现。
再之后就是有关术数,史诗,地理,民俗,军事相关内容的许多题目,五花八门看的人头晕眼花,做的人脑仁儿生疼,但通过这些题,朝廷便可知晓这人于学艺上头,究竟侧重在哪里,也便于日后人员去向提供一个方向。
吕修被周谦这么一问,顿时一噎,本想回一句不就跟府试乡试一般嘛,但转念又想到,他既然能够这么一问,这春闱的试题就必然与此前的内容不相同,加之春闱前夕声势浩大的试题采集,所以这试题恐怕不简单,便是没吱声。
当然这也不怪他没做准备工作,一是觉得这春闱之事多半涉及不到他身上,二也是因为春闱前后隋国公传来消息,说是戎狄与蛮族的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若是戎狄一灭,那蛮族将直接威胁到大晋,就算现下他们还没这能耐,但日后必将成为一大隐患。
朝廷不会允许这种隐患存在,所以势必会帮助戎狄来制衡蛮族。
隋国公世代驻扎西南,这般若是朝廷下令,必然会让隋国公旗下的驻军前去,而在四年前,大晋革新了地区管理制度,将以往各路侯公的封地划分了郡县,郡设太守,县设县令。
虽然如东南一代有他们吕家镇守,这新来的太守并未掌握实权,但若是隋国公驻军援戎,那这西南一带,便是这太守最大,届时对于吕家的影响,虽不能动其根本,但在皇帝有意削减公侯势力的情况下,吕家大概也是不能独善其身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吕修这些日子在京城活跃有些频繁,只想着援戎之事能够稍缓,亦或是找到让吕家损失最小的法子,所以幕僚在与他汇报春闱相关事情的时候,他并没有上心。
更想不到今日这事儿,还能叫上他,他有些讶异,但又想着,这又何尝不是个契机呢?
“皇上,臣倒是觉得除了周大人说的这点,有关士子在各部学习后就留下委以重任的事情实在不妥,且不论他们是否能在短时间内学到什么,这也不能光看读书的成绩就证明他能胜任相关职位吧?臣建议,分派下去的士子,还是从基层做起的好。”闵端合情合理的表述了自己的意见和观点。
闵昶虽然去参加春闱了,但结果却并不太理想,只考了个同进士,且自己让闵昶参加春闱的事情落到了胡宿等人的耳中,这些日子他没少受到挤兑,当真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因此现在他也不想太多了,只向皇上表好忠心就成。
“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朕还是知道的。选拔优秀人才为国效力势在必行,而这些人填充到各部,各郡县所任职的职位,朕心里自然有数,莫非各位爱卿是怀疑朕连这一点事情都做不好?”
楚恒淡淡的笑了说道,本是如玩笑般的口吻,但这话从天子口中说出,就莫名的多了些骇人的气势。
“臣不敢——”几人一听,我嘞个去,这天下都是您老人家的,这谁还敢质疑你?说出来不是要亲老命的意思吗?赶忙跪了一地。
其实今天的事,其实并没有要进御书房大家商量才能解决,但楚恒偏就要把他们都拉到御书房来晾上一晾,他虽作为皇帝,因着此前甄玉卿与他在朝中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这些人便觉着他好说话。
现在甄玉卿已然着手放手朝政给他,那他这帝王威严,也该拿出来显摆显摆了。
闵端此前与胡宿等人抱团,朝政决策上没少与甄玉卿作对,但现在先是用有意提拔张集的事刺激他,后又用王家的事将其打压一番,他便将自己儿子送进上了科举之路,从而与胡宿等人出现裂痕。
不过闵端虽然犹如墙头草,但该有的觉悟还是有的,所以这些日子,没少在他面前做出表忠心的事。诚然,这也是楚恒乐见其成的。
胡宿独木难支,原本以为借以此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