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犯?”刘紫月冷笑道,“只怕抓逃犯是假,强留本妃是真。”
青丝一惊道:“谁做的,想做什么?”
“在离城还能有谁?”刘紫月冷笑。离城裘家势大,除了刚与她结下新仇的裘家还能有谁?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邪风,直吹得窗前的桂树左右乱晃。屋里点着的灯被风吹灭了,引得青丝呀地叫了一声。刘紫月将窗子关上,见青丝拔出火折子要点灯:“别点了。夜了,咱们睡吧。”
刘紫月打着呵欠,摸着黑向床边走去。然而青丝的睡意却被刘紫月的那句“这场仗才刚刚开始”的话,惊得睡意全无。青丝将灯重新点亮,走到刘紫月跟前低声道:“要不咱们跑吧,连夜,趁那些人还没早上门。”有龙隐在强行破门总不至于留在城中坐以待毙。
刘紫月将外裳挂在四季花鸟屏风上,点着青丝的额头:“那怕是不行。你没听说,那逃犯是行刺皇上的乱党,朝庭的首要通缉要犯。咱们若是强开了城门,咱们前脚一走,后脚参奏咱们的折子紧跟着也上路了。”
青丝怔了一怔,不解道:“参咱们什么?”
“往轻里奏是强闯城门致使通缉要犯逃脱,往重里奏是勾结乱党谋害皇上的抄家灭族之罪。”刘紫月坐在床沿下打着呵欠道,“本妃料定往重里参奏咱们的可能性大些。”
青丝气鼓着脸,撇嘴道:“那通缉要犯在没在离城还两说呢,再者咱们连逃犯的人影子都没见着,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刘紫月冷笑道:“有时候真的假的又有什么要紧,关键是朝里那些人想要真的或是想要假的。至于证据,编的,造的总还是有的。”就好比桃花庵秘室,那人不想听真的,那么假的也能做真,比如推个人顶罪之类,满朝文武不也聪明地装聋作哑?
“不懂。”青丝被刘紫月绕糊涂了。
“夜了,睡吧,既然大家都这么喜欢玩,索性本妃停上几天陪他们玩玩。顺便敲个山震个虎什么的,免得人家以为本妃男人不在好欺负。”什么苍蝇,臭虫都想来贤王府分口肉吃,做梦。
“越说越复杂了。”青丝不懂,不过她见刘紫月淡定从容,尽在掌握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安心的样子,拍了拍胸脯道,“王妃拿定主意就好。”
刘紫月拢着湖蓝色云龙捧蝠薄被翻身朝里躺下。青丝拿起一旁的美人香扇驱赶帐子里的纹子,而后将淡紫色的云纱帐子放下。
第二日,刘紫月一早醒来就听青丝高兴地告诉她离城的城门开了。刘紫月微愣,慢条斯理地穿着鞋子,洗漱更衣。坐在镜妆前梳妆的她,见青丝像只欢快的小蜜蜂忙着收整她贴身行囊时,刘紫月无奈地笑了一下,将给她梳头灰衣老婆子挥退。
“别收了,这会子城门能开就说明别人另有留人之法。”刘紫月道。
果然,如刘紫月想的那样,她的早膳还没用完,便有客栈的婆子来报说是有宫里的旨意。不是口谕,而是实实在在的圣旨,来传旨的是太后身旁侍候的小太监,刘紫月怔了怔,起身更换王妃诰命服,并让人置了桌子,摆设香案。
圣旨是正儿八经接了,可是让刘紫月觉得荒唐的是皇上大张旗鼓,劳师动众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圣旨却是让她入裘氏庄园cǎi_huā,收集花露。
刘紫月一度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然而,那太监见她捧着圣旨愣怔着,上前解释。理由绕来绕去,冠冕堂皇的,总不过太后大病初愈,皇上孝心可嘉。
“太后挑剔,闻不得生人味。这收集玫瑰花露务必要贤王妃亲自动手。”太监颠着手里的银锭子,笑眯眯地道,“有劳贤王妃。”
宫里传旨的太监走了,随后又有裘家的管家来传话说是西城裘家玫瑰庄园洒扫以待,随时恭候贤王妃大驾。刘紫月让人备了厚礼送给裘家:“告诉来人,就说一来本妃身子倦乏,二来那玫瑰花露既是太后要饮,那自然得是最好的,不但得顾着天时,还得算着地利来。吉时,吉地,才能保佑太后长命千岁,福寿安康。”
打发了所有人,刘紫月让人在窗前的大桂花树下置了张摇椅,一个人拿帕子蒙着脸,静静地在摇椅上想事情。
魏临来时,抱着棋盘站在小院门边上微微愣了一下,只见她身着浅灰色素面锦棉宽袖对襟褙子,下衬月白色素面藤边裙,头上梳着松松的简髻,髻上斜插着一支乌木簪子,腰系月白色宽边布带,衣无余饰,很清爽的打扮。她躺在纷飞坠舞的小黄花间,一动不动,地上,衣服上,甚至是她蒙眼的绵帕上都落着许多的桂花。她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沉静,死死的静,她的活力仿佛被吸进周围的景物一般,静得死气沉沉,没有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忧伤。
魏临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忙收敛了心神走进小院:“王妃闲着,不如手谈一局如何?”
魏临说话间,向身后望去,只见走来的是端着托盘的青丝。黑色托盘里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汤以及一碟的蜜饯。
下棋么,刘紫月倒也赞成,她需要有事来打发她的时间。她一个人呆着,思绪飘乎游移着,最后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她很想他,然后便是一个人漫无边际的孤寂与哀伤。
在魏临的建议下,他们将棋桌抬在桂花树下。天阴着,没有太阳,好在有风并不闷热。魏临注意到,哪怕是与他下棋,刘紫月时常还是走着神。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