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驿馆接风宴上,刘紫月与贤王到的时候除了新的幽州刺史刘伯鹰外,其余人等都已到齐。贤王坐于上首主位,刘紫月坐于其身旁。众人见礼后,宴会开始。歌舞起,轻歌曼舞,彩扇飘逸,如仙似幻。一位身形婀娜的佳人手执嫩黄色玉骨美人香扇掩面站于一队舞姿妖娆的美娇娘中间。丝竹飘扬,美人莲步轻移,款款生姿。美人香扇缓缓移开,佳人如画,粉面含春,朱唇轻启。她和着欢悦的丝竹之声唱了起来,声音清澈婉美,如同林簌泉韵一般,声动梁尘,娓娓动听。
一曲毕,余音绕梁,让人久久沉浸。
“好,好。”从宴会大殿外走进一名两鬓斑驳,长胡短面,清瘦矮小的男子,含笑击掌夸赞道。
众人除贤王与刘紫月外皆起身拱手相迎。长胡男子面含雅笑,拱手与众人相礼。男子来到贤王与刘紫月面前,躬身行礼。
“下官新任幽州刺史刘伯鹰参见贤王,贤王妃。”男子道。
贤王颔首:“免。”
“上了年纪,比不得小年轻,舟车劳顿身体不适过来晚了,还请贤王见谅。”刘伯鹰告罪道。
“无碍,接风私宴本王也只是来凑凑热闹,大家子欢聚一堂玩闹小事。只是日后刘大人莫以者年迈废公就好。”贤王看了一眼垂首恭立的刘伯鹰淡淡地道。
刘伯鹰严肃正色道:“不敢,公事为大。皇命浩荡,下官以年迈残躯,疏浅陋智,腆居高位定。定当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为国效命在所不辞。”
“好,好一个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为国效命在所不辞,大家当以此为勉,共同为东华国的繁荣昌盛努力。本王敬大家一杯。”贤王执起酒杯与众人同饮。
刘紫月胆忧地看了一眼仰头喝酒的贤王,大厅广众又不好阻止。只得任他陪众人同饮后,递了杯白沸水给他。
“爷?”刘紫月皱眉道。小神医舅舅一而再再而三地交待,贤王不可饮酒。
“无事。”贤王心中一暖,低声道,“只此一杯。”
刘伯鹰坐于贤王右下首,看了一眼上方贤王与贤王妃交头耳语,好不恩爱绵蜜,眸间闪过一抹冷笑,对着仍旧垂侍立在大殿中央的舞娘道:“雅姬,还不上前给贤王见礼?”
雅姬低头娇羞含笑,莲步款款,袅袅婷婷,行至贤王宴桌前,缓缓下拜:“奴婢雅姬拜见贤王。”
“免。”贤王疑惑地看着刘伯鹰,“刘大人这是何意?”
“此乃太后赏赐。”刘伯鹰朝天恭手道,“太后慈心,念及贤太子一脉子息微弱,特赐易孕女雅姬予贤王。”
刘伯鹰见贤王垂眸不语老神自在地安然稳坐,对方戴着面具,自己也看不出其他的神色,刘伯鹰斟酌道:“太后让下官转告贤王‘长者赐不可辞,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嗯”贤王哼应道。趁众人不注意时,眼角飞快地扫过刘紫月。见她神态安然,嘴角噙着淡笑,轻舒了一口气。转念一想心中又半点高兴不起来,不在意吗,王妃?
众人恭贺,雅姬等被贤王挥退。宴会殿内丝竹声再一次响起。众人觥筹交错,欢杯畅饮好不热闹。刘伯鹰再一次起身,不过这一回敬酒的对象是刘紫月。
“贤王妃宽仁、贤慧,气度娴娴,难怪会有那样一个孝心可嘉的妹妹。吴尚书家教不凡,家教不凡。”刘伯鹰道。
“哪里。”妹妹,孝心,是指吴星月?
刘紫月还未将疑惑问出口,便听刘伯鹰又道:“以心头血为父母抄写佛经为父母乞福,就连太后都赞‘孝感动天’。下官今次赴任途中与令妹巧遇,见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竟然为了父母安泰长寿,不顾千里车马劳苦,前来幽州诚心拜佛,真真是大贤大孝之女,让人尤敬尤佩。”
刘紫月微策颔首,果然指的是吴星月:“疑,舍妹到幽州了吗,本妃竟然不知晓?那丫头真是太胡闹了,一个姑娘家,这路上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岂不是反叫家中父母伤心?”
刘伯鹰道:“吴姑娘如今人在驿馆。说来下官此次幽州之行,还多亏了吴姑娘。”
“哦?”刘紫月道。
据刘伯鹰所述,在赶往幽州赴任的路途中,病中的刘伯鹰巧遇吴星月,被吴星月的随身侍卫所救。
“想不到,吴姑娘的随身侍卫竟然精通医术,几副药下去,下官的病就好了,这才没有误了行程。”刘伯鹰感慨道。
侍卫,医术?莫不是指巫巴?呵,刘紫月心中冷笑,只怕是奸夫才是。
刘伯鹰让人将吴星月唤入殿中。刘紫月冷眼瞧着,只见她一身简朴的素色褙子,纤弱乖巧地站在刘紫月跟前,与刘紫月见礼:“长姐。”
吴星月个子高了些,瘦了,原来炯明硕大的杏眼向里凹陷坍塌了些,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眸上青肿的眼袋。刘紫月暗暗点头,与记忆里那个如仙似画,仙气飘然,颦笑间顾盼生辉的美貌佳人相比黯淡不少,看上去简直判若两人。
吴星月低头垂首,楚楚可怜地道明来意。刘紫月轻声责备道:“你孝顺,我知晓,一心为父亲母亲乞福我也晓得,只是你如此千里波奔岂不是反叫家中父母时时劳心挂念吗?”
“我,我我,……”吴星月低着头,贝齿咬着朱唇,杏眼含珠,将滴欲滴的样子,看上去份外的惹人怜惜。
刘伯鹰见此叹了口气,出声帮腔道:“她实是至孝之人,只不过小小年纪思虑难免不周全,王妃就莫要再怪责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