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边的晚霞看起来就像一团团脓血一样,海面上也闪耀着片片血红,看起来血光粼粼。
周围满满的都是血腥味,伊莎因刚将一个伤员包扎好,好不容易直起腰,走到瞭望窗前,朝远方的海面上望去,海面上除了血色的粼光,并没有发现任何来援的舰船。
嗯,从库页岛开船到这里,少说也要三天,弄不好,援兵也许四五天之后才能赶到。伊莎因知道,孤军奋战的局面还将延续,至少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能改观。
这是面向西面的瞭望窗,这一面靠着河,河水涛涛,在不远处注入大海。入海口的水面足够宽阔,很显然不适合于进攻,海盗们很自觉地放弃了在这一面发起进攻的念头。
天色已经变得有些灰暗,从远方收回目光,但见被鲜血染红的河面上漂浮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那是从护城河中漂过来的尸体,几百具尸体在河面上载浮载沉,尸体东一堆西一堆的,被河水缓慢地推向海面。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刚刚“联军”一lún_gōng势差一点就攻上了城堡,但邀天之幸,最后还是守住了,围攻的人马随即像潮水一样退去。夜战的可能性不大,昨天晚上,守军那样狼狈,围攻者也没有选择在晚上进攻。需要说明的是,冷兵器时代,夜战是有相当难度的,黑夜中挥刀乱砍,可能没伤到敌人,倒是会伤及战友,玩夜战,玩得好就好,玩得不好的话,很可能把自己玩残了。当然也不是不能夜战,但夜战既需要严明的纪律,还需要有高超的战术,协同配合也相当重要,这帮乌合之众自然是不够格玩夜战的,所以,夜战的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
但明天一早,又会迎来潮水一样的攻势。
唐凯带的援兵,应该会连夜高速航行,但至少明天一个白天是无法指望援军到达了。伊莎因摇摇头,心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坚守到援军的到来。
伊莎因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两天看惯了太多的血腥,看惯了太多的死亡,有的伤员,更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咽下最后一口气。守军人数太少,最后连护理人员也抽上了阵地,于是,伊莎因不得不加入护理者的行列。一开始,在面对伤员们血肉模糊的伤口时,伊莎因呕吐了好多次。后来,吐啊吐啊也就习惯了。
昨天被围攻了一天,形势几度危急,连三号碉堡也丢掉了,最后能够守下来。靠的是手雷和炸药包。
今天上午形势更是岌岌可危,好几次都快守不住了,最后,连水手和电讯组的成员都上去了,大宋民工也上去了,还好,子弹和手雷还算充足,敌军冲到了圆堡下面,菜鸟守军要做的工作就是拔掉插销,从城垣背后往圆堡下面扔手雷。
其中有一次,有个女真勇士已经冲上了城垣,几个筋疲力尽的守军来不及装子弹,冲上去就用刺刀招呼,但女真鞑子玩刀子的手艺十分了得,围上来的三个守军兵士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幸亏其中一个守军兵士在临死的时候拔掉了身上手雷的插销,在手雷的爆炸声中,那个身手敏捷的鞑子高手和后面上来的鞑子同时被炸晕,然后在发懵的当口被霰弹枪射出的一蓬铁砂覆盖,打成了筛子。
那一次危机过后,情形倒是有所改观,倒不是因为死了一个女真鞑子高手,而是因为,围攻者把缴获的子弹都打光了。
昨天,守军头脑发热追击,暴起追击时,当然不可能随身带大把的子弹,一个兵此前配发了五十发子弹,这五十发子弹在冲过吊桥之前就已经打掉了差不多二十发,追击的过程中又打掉了一些子弹,没打出去的子弹只剩下不到一半。
作为“联军”主力的女真骑兵一个冲锋,一下子就收拾掉守军一百多号,伴随这一场痛快淋漓的骑兵突击,还有一个意外的惊喜,就是缴获了一百多支先进的火枪。不过人家随身携带的子弹有限,缴获的子弹拢共也就是两千发的样子,而步枪子弹还不到一千发,霰弹枪子弹倒是有一千多发。
只因缴获来得过于轻易,使得一帮菜鸟根本就没有培养出后世八路军那种变着法儿节省子弹的觉悟,结果,菜鸟们光顾着放枪放得痛快,噼里啪啦一阵乱放,终于在今天上午,将所有的子弹都打完了。现在,落在“联军”手上的火枪,又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件冷兵器,至少日本人就表示,上了刺刀的火枪,钢料那是杠杠的,绝对比“联军”的大部分刀剑好使得多。
原本,只要守军老老实实守在堡垒里面做缩头乌龟,就决不可能让“联军”一举缴获这么多火枪,防守也会轻松得多。但岑刚不愿意扮演乌龟流,而恰恰,可以影响岑刚的伊莎因则犯了轻敌的毛病,在伊莎因眼中,围攻者连像样的铠甲都没有,根本就是一帮毫无战力的乌合之众,结果呢,就悲剧了。这么个低级错误,让“联军”一下子拥有了步枪这种具备精确打击能力的远程武器。
几十支步枪落在“联军”手上,可以说是非常致命的。原本围攻的敌军用得顺手的远程武器就是弓箭,弓箭在一百米开外,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了。金兵的流星弹理论上有四五百步的射程,但实际上超过两百米之后,流星弹就毫无准头,隔着护城河发射流星弹,对于有堡垒藏身而且身穿茅氏板甲和茅氏鳞甲的守军,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威胁。但步枪就不一样了,茅氏步枪在四百米的距离上依然有相当的射击精度,护城河距离圆堡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