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鸿会,去不得。
京城,更去不得。
鄢凌波整了神色,又转身扶梁宜贞下车。
只含笑道:
“女孩子的聚会,顶没趣的。宜贞安心养病,莫要理会。”
女孩子的聚会啊…梁宜贞脑中出现五彩裙钗过眼的画面。
好美啊。
一时有些迷醉。从前将青春都付与了墓穴,这样的聚会还从未参加过呢!
川宁的女孩子们又好看又爱说笑,应是极有意思吧,怎会无趣呢?
“少爷,少爷!出事了!”
一声高喊打断思绪。
只见一家院大汗淋漓,粗喘着气,在额间抹一把汗。
见梁宜贞在,刚到嗓子眼的话又忙咽回去。
梁宜贞一怔。
瞒着自己?不会又是秘密吧?
她都快被秘密折磨疯了!
梁宜贞眼珠转了转,遂道:
“凌波哥去忙正事吧,我自己找海燕姐取药。”
鄢凌波也不见慌张局促,只道:
“那不是正事。”
唯有宜贞的事,才是正事。
梁宜贞笑笑:
“那也是要做的事嘛!鄢府我熟门熟路的,凌波哥还怕我丢了不成?”
说罢便推着他走。
鄢凌波一瞬被她逗笑,无奈摇摇头,只得依她。
待行远些,他方问道:
“何事这样急?”
那家院一脸无奈,直直甩脑袋:
“还不是咱们川宁府那几位富商老爷!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加税一事,闹得厉害。这会子堵在厅堂,要找少爷商量对策!”
鄢凌波听得认真,不时蹙眉点头。
一旁的小宝暗自嗤笑。
何处听说?不就是咱们少爷传出去的么!
他又看向鄢凌波,只见少爷满脸震惊,小宝不由得啧啧佩服。少爷演技真好,撒起谎来也脸不红心不跳。
…………
才下过雨,青石板路湿哒哒的,绫丝青鞋踏上水渍,溅起细小的水花。
梁宜贞垂眸看一眼翘起足尖,勾了勾嘴角。
她的轻功虽比不上耳后有红痣的男人,可隐藏脚步声却也绰绰有余。
她微探出半个身子,不远处,正一个雪白背影顿步在厅堂门口,手中还悬握云头手杖。
梁宜贞憋笑,此番又做了一回小黄雀。
只闻厅堂中传来一群男人的声音。
“提高这么多,徐铁拐也太过分了!”
“打着为百姓谋福祉的旗号,咱们不是百姓啊!”
“苛税猛于虎,我算是见识了!”
男人们的声音此起彼伏,鄢凌波似乎听了许久,方才进去。
梁宜贞探了探脖子,正欲上前,忽觉肩头一热,一只手正搭上来。
背脊霎时发麻。
“小姐,你看什么呢?”穗穗压着声音猫着腰,跟着探头要看。
梁宜贞心下一抖,旋即舒了口气:
“穗穗啊!不是留你看家么?怎来此处了?”
穗穗抬起手中的精致食盒,嘿嘿笑道:
“小少爷订的点心,说要孝敬二姐。听闻小姐来鄢府,便央着我送来,怕凉了不好吃,还说连凌波少爷也能一同孝敬了!”
梁宜贞看看点心,又看看穗穗,无奈扶额。
这个理由,也只穗穗会信。
她遂沉着脸,轻声唤:
“小弟?”
只见梁南清挠着脑袋,自不远的大树后出来。
“嘿嘿,二姐。”他比个二的手势,“我是第二只黄雀。”
话音未落,不知何处又出现梁宜萱的身影:
“那个…我是第三只。”
呵呵,敢情鄢府成了个黄雀窝!
穗穗蹙眉哼道:
“什么黄雀燕子,你们都成鸟了?”
那姐弟二人撇开穗穗,凑上前去,笑道:
“看凌波哥带你出来玩,我们也想来嘛。都是兄弟姊妹,总不能只带你不带咱们啊?”
梁宜贞上下打量小弟一眼,呵呵两声:
“大姐说这话我信。你?只怕是在意凌波哥身后那群姑娘吧?”
梁南清一怔,旋即嘿嘿几声,又道:
“不过,来此偷听大人们讲话,似乎更刺激!”
梁宜萱附和:
“大人们总打听我们的秘密,咱们也听听他们的!”
穗穗也跟着噔噔点头。
梁宜贞轻拍一下她:
“你点什么头?”
穗穗一个激灵,旋即正色。
梁宜贞又扫了几人一眼,扶额道:
“那咱们悄悄的,凌波哥耳朵灵着呢!”
“明白。”
“放心。”
几人遂猫着腰,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行至窗下。似乎在干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庄严又神秘。
…………
可厅堂之中,却无甚神秘可言。
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见鄢凌波进屋,众人一股脑便围上去。每个人都似冒着一团火,直要把屋子烧了。
鄢凌波一袭白衣,含笑行过,却为染丝毫火气。
他很自然坐在了上座,笑道:
“这么多大掌柜大老爷一齐来,晚辈有些惶恐啊。”
说着惶恐,却无半丝惶恐之态。
茶商潘老爷摩拳擦掌,见他坐定,忍不住开口:
“凌波少爷,我们此来……”
“潘老爷,先坐吧。”鄢凌波含笑,“诸位也坐吧。新收的竹叶青,去去火。”
每人手边一盏热茶,正冒起腾腾清香。
潘老爷本是茶商,自然知道这是极上品的竹叶青。可眼下却没有一点品鉴的心思。
“好茶啊!”他敷衍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