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跟我来吧。”刀刃上的余光一闪,这人手中的兵器利落地被收回了刀鞘之中。
赵涵心有余悸,拍了拍身上的土,就站起来飞快地跟上了那人的脚步。
可华却不同,他想得深,观察得自然也就更为细致一些。
这四下里明明就是被群山包围出的一个空地,用来运送矿山上的金银自然是再好不过。可这一路走来,倒被他看到了很多长枪短剑,一个个被打磨得锃亮瓦亮。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群村民拥矿致富的样子。
“头儿。”恰有五人排着纵队迎面而来,看到他们身前引路的人还不忘停下,郑重地行了一礼。
“公子在吗?”身前的人开口问话:“这二人鬼鬼祟祟,看似不怀好意,我得亲自请示过公子才好示下。”
“刚刚那帮人中领头的似乎和公子是旧识,二人现在正在屋里说话呢。”看到有外人在,他们回话的时候还是处处小心的,生怕暴露了己方身份。
“成。你们径自去忙。这里我来就是。”言外之意,这还是要死死地盯着华二人。
华身处京都多年,虽然从来没有混过一官半职,可接触的各路的贵人们也不在少数。今朝对比着许临夏众人离去的时辰和他们之间的对话来看,已经不难猜出其中的大半缘由。
这里应该汇聚了一批不服朝廷管教,妄想靠着一矿之力就变天的乌合之众吧。华牵唇笑笑,只是动手推了一把看得出神的赵涵:“走啊!”
他们被押送进了议事的堂中之时,许临夏已经全然没了踪影。许临夏这个读书人总是有着自己的坚持,认定了什么便当真不可回转。
凌珏是知道他的脾性的,自然也不会苦口婆心地说个没完。况且,他扪心自问,言说别人的说辞多半是些引诱之言。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为自己出这一口不平之气。
“公子,这里还有两个漏网之鱼。”那人似乎有些怵华,但东道主的气势却绝不能丢,因而只能挑软柿子捏,一把住了赵涵就往前扔:“但是他们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赵涵双膝向前扑倒在地,这一回被摔得可不轻。他颤颤巍巍地撩起裤腿,看到上面已然被蹭破的一块皮,真是心疼不已,立时便嘟着嘴吹起冷气来:“华大夫,你看看,我早说了不要来这趟浑水,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华看这被人称作公子的人背影熟悉,原本打算敌不动我不动,好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可被赵涵这么一通没完没了地抱怨,他终于有些克制不住了,也立即反唇相讥道:“你给我闭嘴。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论马后炮的功夫,他只服赵涵。
“华?”赵涵都称其为华大夫了,再一听这个嗓音,除了他,凌珏实在想不到还会有其他的什么人。
眼前的景象终于不再是一个单薄的背影,随着凌珏的转身,其人的五官面目得以渐渐清晰完整起来。
可华却忍不住大吃了一惊,他与凌珏虽算不得有什么交情,可印象中的对方也不该是这种人:“世子你躲在离京千里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谋划今日之举?”
凌珏心思缜密,也恰恰是他这样的人其实最是需要防范。不起异心那一切就安然无恙,如若二心一起,谋划得当,怕还真要被他翻了天地不成。
“我为何在这里不重要,倒是你,怎么来了?”凌珏自然不会单纯地认为这是华前来寻找许临夏的下落了。
当然,这前后脚如此紧密相连的时间,他们二人未必不相识。可就因为这一层不远不近的关系,也值得华这么一个事不关己的人来涉险,那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这里的村人谋害我的族人,我找上门来有仇报仇,本也是寻常。”有些话,他原本是不想挑明的,只是这如今的情形是,凌珏明摆着与六福村有斩不断的联系。
就因为这一点,他都得去触及一次凌珏的底线:“料想珏公子你也是外来暂居在此吧。既如此,倒不如把里正的下落相告,我们就此别过。”
华思量过,凌珏护着那十恶不赦的家伙是全然没有道理的。自己这样的提议,算是各退一步,凌珏没有理由不答应。难道他造反,就一定要被人捅到陛下面前才算甘心吗?那可真是闻所未闻。
华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因而脊梁挺得笔直异常,好像事态只能如他所想的这般发展。
直到凌珏沉着如水的嗓音响起,他才发觉,这内里的曲折可还真不是他可以轻易窥破的。
“六福村私自开挖矿山,并且据为己有。许大人派人来拿他们,那里正的下落,你应该问他才是。怎么现在反倒问开了我呢?”凌珏一脸无辜,脸上挂着始终谦逊温和的笑容,好像真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似的。
即便他心有不甘,可这个哑巴亏,华不得不认下。谁叫就连同行的许临夏都被对方拿捏住了,那仅凭着他甚至是赵涵两人的力量,又能改变什么?不过是自取其辱,胡乱往坑里填送性命罢了。
“今夜天色不早了。”凌珏招呼了人来:“不管你们二位如何打算,今夜就都先住在这里吧。我已经找人把客房清扫出来了。”
赵涵眼见着凌珏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自然是欢喜着忙不迭地点头应下。对于他来说,既有如今的情形在眼前,那还是得过且过,先把眼下的难关度了再说为好。
毕竟这事是真切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