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公然出手,夏安的这一举动任谁都没有预料到。
阿若就这样踉跄扑倒在桌前,两只木匣也因此而撞在了一起。
夏安不仅没有因他的行为而感到不妥,反而还怒斥起来:“你还长不长眼?碰坏了犀角杯,就是摘了你的脑袋都赔不起。”
阿若自小便入了秦府,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差错。没想到,今日不仅被推了一把,还被恶人先告状。
阿若硬咬着下唇,将胸腔里澎湃的委屈强压了下去。
秦秋水见状,挡在阿若身前:“夏安,你敢打本宫的人,该当何罪?”
秦秋水不愿与人为难,尤其是拿身份压人一头更不是她的所作所为。
夏安这才敛了眼底的戾气,只道了一句:“犀角杯珍稀异常,所以我才……”
“所以,你便拿本宫的婢女出气?”秦秋水的怒气更盛:“须知,是你出手打人在先。”
一场重逢就这样以闹剧的形式匆忙收尾,随行跟来的婢女提醒秦秋水:“娘娘,时辰不早了。”
是啊,时辰不早了。比起原本应该是惜惜作别的不舍,秦秋水现在反倒是满心的堵塞忧伤。
夏安不过是个彻头彻尾徒有其表的纨绔,姐姐所嫁非人。这还不是最令她忧思的事情,事情关键在秦秋月对于夏安的人品好像一无所知。
“姐姐,秋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种话,一旦在人开始犹豫的时候,便注定了会是一塌糊涂的结局。
所以,秦秋水不会犹豫:“来日你到了经萱宫,秋水当面给你讲。”
秦秋月脸色并不大好看,她并不是因为怀孕站了多久而身体吃不消,实在是夏安出格的行为让她这个秦家长女无地自容。
“秋水,姐姐我对……”对不起,不知什么时候是这么的难以说出口。秦秋月不知自己在顾虑什么。
秦秋水拍了拍她的双手,以示安慰:“我都懂,姐姐为难就只管好好保重自己吧。”
秦秋水出宫这一遭实在动静不小,前有卢中而来的夏安带领其家眷轰动京都,后又有陛下所立的贵妃娘娘出巡。
消息传到妙春堂的时候,距离秦秋水回宫少说也过去了半柱香的时辰。
赵涵听到消息之后,开始愁眉不展:“也不知道秦姑娘过得怎么样?她怎么好端端地就入宫为妃了呢?”
华珺忙着收拾新到的草药,无心理睬他。不过心底却是在暗暗附和,他可没有多大的抱负和野心,当初答应秦秋水暂时接管妙春堂,也不过就是看在帮个小忙的份上。
可如今的形势却大有秦秋水撂挑子不干走人的意思。这岂不是实实在在的推他入火坑吗?
他当时若是知道秦秋水这一趟是为了进宫为妃的,就是把他所有诊金都从此扣下,他都不会答应的。
这边赵涵见无人应和,依旧在絮絮不止:“听说宫里争斗可厉害得很,也不知道秦姑娘能不能熬过去?”
这一回言论此番终于得到了来自华珺的点评,不过却是嗤笑他的:“照你这么说,那入宫的人全是去受罪不成?”
赵涵不假思索地点头:“那当然了。”
他显然是忘了有些贫苦人家总是会将子女送入皇宫去做服侍人的下等活儿了吧。华珺只是笑笑,没有与他争个高低。
在他还是巫医,且随着其他巫医东奔西走的时候,有关此类的事情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更何况,自不必说,世上心向往之平步青云与一朝就可大富大贵者数不胜数。
华珺分拣草药的双手一顿,现在有一件大事挡在他的面前,必须说清楚:“赵涵,我跟你说,你们的秦姑娘还管不管这烂摊子我不管。总之,你要是找不到接管妙春堂的人,我立马走人。”
似是在思索,华珺直言:“就给你七日时间。”
现实的打击来得也太快了一些,赵涵不得不停止他的杞人忧天,瞪大了双眼问道:“什么?”
“什么?”凌玥也不敢置信。
凌珏勾勾嘴角,他早料到妹妹会是这个反应了:“正如你听到的,这是陛下的意思。”这是陛下的意思,他也无可转圜。本可不必走得如此匆忙。
颐凰那边局势迟迟未定,明烨心急,自然可以理解。“陛下为何不找别人去?”令凌玥奇怪的点在这里,毕竟陛下手中的臣子一抓一大把,文武不论,忠心耿耿者亦是不少。
又怎么会偏偏把这个差事分到至今尚未有任何正经官职的世子头上?难道是仅仅只凭着小时一同长大的情谊吗?
凌珏点了点凌玥的额头:“疾风知劲草,陛下又拿不准旁人的心思如何。”
最起码在他们兄妹这里,明烨大可以放下这些没有必要的重重顾虑。
看哥哥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自己显然也对这样的安排是欣然接受。
“那,哥哥你几时出发?”凌玥踮起脚尖,靠近了凌珏的耳边:“可有想到如何和爹娘说吗?”
凌珏本来是打算把话说一半藏一半的,可奈不住妹妹几番言语相求。他一心软,就把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可是大体上还是要遵循陛下的意思,不可外传。在这里,这个先例算是对凌玥打开了。
平阳侯和大长公主那里,确实,如何巧言相待,还是需要思虑一番的。
“爹。”凌珏轻轻扣响了佛堂的房门,不敢高语打扰了大长公主每日的礼佛清修。
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房门被轻轻拉开,平阳侯略显诧异的一张脸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