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菊去食堂碰见厨师长,告诉他:“大哥,姚经理叫我告诉你,你明天早晨不要去拉菜了,他去。”庄浪在切土豆丝,他说:“他等着,来吃现成饭,没门!”说着,嗒。嗒。嗒切声再起。对面的衣菊看着他一笑说;“你利害,你去当经理,我们沾点光!哥哥。”
他刀法娴熟,只几秒,削掉皮的土豆片在手下变成细长合度的土豆丝,洁白无暇,被他捧在一个捞网勺里,随即变成淡紫色,但他没有即刻沉到水里。
他说:“你不要小看厨师,好厨师可以当宰相,商朝的宰相伊尹,是我们的始祖,我家厨房龛里,还立着一个他的铜像,汤就是他发明的,汤是夏朝的最后一个帝王。”
菊子就在他对面拣韭菜,他们是在灶边一个方桌边。这是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红砖房,红砖的便灶,烧树柴,所盖楼房周边的区域里,有许多干的树柴,烧火的老杨劈柴叫苦,便找了个民工来劈,1小时15元,现做现收,庄浪也是有办法的,衣菊渐渐发现:
庄浪身上的优点,是皮皮多缺少的,但他缺少皮子的正义感和直率。
刚才的话,这个高考落榜、离兰大只差7分、学过史地的她,从未听说过,不得不佩服。据她所学推理、经验,凡是治业与治国、安邦联系起来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这就完全解除了以前她认为他文化水平不如自己的藩篱。
庄浪手下有四名员工,分别是尹卫红、苏若兰、白云梅、吕小翠,老杨头。老杨头63岁,十三年前的下岗工人,是专管烧火的,其实这个活儿,完全可以省掉,他是老板老舅,充个数拿钱的。
尹卫红51岁,常唱《北京有个金太阳》,她是老板的姑妈。苏若兰儿子今年要上大学了,经常唠叨起儿子学习的事,她是单单鸟的表妹。白云,她是老板的大表姐,吕小翠刚结婚,她也有来头。庄浪给他们安排在隔壁的一间操作,也是红砖砌的便房。
理由是:你们一天婆婆妈妈的,我听得烦,衣菊是姑娘,不和你们嘈嘈,又干净,跟着我在这一边,谁不服,去找老板告状。这特别的待遇,菊子打心儿里高兴,其实,她真的很讨厌她们,都是有根子、来头的那种趾高气扬。唠叨,叽叽喳喳的,只有尹卫红的歌,因为她妈也常唱,菊子有亲切感。
这里不是想来就可以来的,庄浪还在切土豆丝,你不懂厨艺,还想管食堂,一边待着去。他进一步想:“拉菜车钥匙在我手里,不给你,抢去?”他又停住了切丝,站在那里想了片刻。庄浪是在一个方桌上一个楝树根的砧板上切菜,对面衣菊站着拣桌面上韭菜。
姚经理站在厨房方桌的侧面,他问衣菊:“昨天让你带的信,带到了吗?”
衣菊说;“我带到了。”她笑嘻嘻的看一眼正在切土豆丝的庄浪,庄浪好像没见姚经理,只管切,嗒嗒。嗒嗒,姚经理问庄浪厨师长;“庄师傅,你停一下,我有话要问你。”厨师长停了切,问:“怎么啦?”姚经理说:“你今天早晨明明见了我,为什么不停车?”
庄浪态度很明确;“姚经理,你要管食堂,你来当厨师!你既然不想来,就不要来了,食堂,你拿不下,你又没有学过厨艺,挖矿去吧。通知你一个多星期了,也迟到了!”
隔壁红砖房的女厨工、包括老杨,都站在门口看热闹,看谁有理、谁把谁降服。
姚经理拿出一纸通告,厨师长看是,国风集团公司全体职工:
经董事会研究,现任命姚三顺为希望建筑公司经理,协助黄飞虎老板工作,主管建筑公司施工、进料、工程验收、包括食堂、文化室在内的工作、生活、学习事宜,特此通告。
上戳国风集团公司的大红印章、建筑公司的大红印章。黄老板也出现在门口,“浪子,你不要这样,人家是代总经理亲自指派的,协助我工作。把车钥匙给他。”
庄浪说:“菜还是我买吧,他不知道买多少,买什么,我是厨师,我要配菜。”黄老板听人家有理不好驳斥,看一眼姚经理,姚经理说:
“你可以早晨去买菜,回来给我帐交代清楚!每天给我看,我要到批发市场去查!给人带的,也给我写清楚,另外,我还是要和大伙一起吃饭,把帐篷底下打扫的干干净净,桌子、凳子要放正,电视机擦干净、粮库弄干净,文化学习室扫干净(这也归你管)做不到,我罚你,再不行,请走人,我再聘人!”说完回头就走。
厨师长在那里愣了半天,还是菊子提醒他:“男子汉,提得起,放得下。”菊子拽住他手说:“咱们去库里打米准备晚饭!”菊子一手拿着淘米的塑料淘箕,一手握住他手,她突然心跳,他也一样,一切的烦恼似乎烟消云散了。
平时,看到她对自己微微而笑,似乎有深藏的期待,庄浪就忘了姚经理的存在,忘记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目光似乎总会不约而同地碰到一起,碰撞出微妙的烟花,他不记得是哪一天了。
总之,是他深刻的、有意的目光击了她一下,她会意地回击了他一次,于是,他就有了见她就心跳、颤抖的不安,从那以后。他每日只想看见她,中午,她回到她和母亲共住的租房里,他也要给她发微信。
隔壁红砖房里的娘们,看得出他俩有点不正常,但谁也不说破。在于老娘们的心里:贱货,让他操死去。她一个人有此待遇,她们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