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
这齐王府平日便是戒备颇严,何况惊花大盗狂言来取明月剑?高墙深院内,里里外外,重兵把守,刀戟明亮。莫说是人,怕连苍蝇也飞不进。
忽地一人喝道:“惊花大盗哪里逃?”
喝声未歇,便见一大汉从墙头跳进,那大汉落在院内,随手舞起大刀,虎虎生风。院内种着数株桃树,另有假山流水,本是个幽雅之地,被这大汉狂风带起,雅质便被破了几分,那桃树缤纷落落,可惜了没有落在那名人雅士的肩头。
这大汉名叫刘啸,膂力甚强,耍得一手好刀,长年跟着齐王征战,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战息,便伺候在齐王左右。
刘啸耍完一套三十六跳□□,春寒料峭,他倒出了一身好汗,将衣襟一撕,露出虬结肌肉。刘啸抹了把脸,哼地一声冷笑:“江湖上传的惊花大盗太也邪乎,他小子站我跟前,我不信他能从我三十六路□□逃过去!”
说罢将刀往地上一掷,刀尖入地竟有寸许,刀柄微颤,翁翁作响。
院中除了刘啸,还有一中年人。
那中年人名作陆风之,着一身青袍,羽扇纶巾,气质儒雅,跟刘啸同样是齐王秦放的左膀右臂。
陆风之半蹲在墙下,不知看着什么,听到刘啸言语,忍不住笑道:“那惊花大盗便是偏偏叫人瞧不见他真身,才闯下这么大的名气。”说话间,目光仍是不离地面。
刘啸几步走了过去,发现陆风之正望着青青绿草出神,忍不住打他一拳,笑道:“就是黄花大闺女也没见你这么瞧过,怎地,这草你还想给它相相面?”
陆风之道:“我瞧的不是草,而是草上的落石。”
刘啸看了两眼,见那片绿茵上确实有几块散落的小石块。刘啸一愕,道:“这石头又有什么古怪?”
陆风之道:“墙下有这片草坪,偏偏为何只这方有些许落石?”他微抬头颅,看了看墙头,“只怕是有人夜访王府,踏上墙头,踢下了石块。”
刘啸一呆,没想这人说出这般话来,张了张舌,“你、你是说惊花大盗来、来了?”
陆风之沉吟不语,这刘啸却是来回踱步,转着脸看了看四下,嘿地一声:“你就是瞎猜!这院属于内院,外面高墙数层,十步一卫,况且这几夜我亲自巡夜,别说是人,连苍蝇也不叫它飞进一只!”
话音未落,忽传来一声异响,刘啸与陆风之相对一眼,立即向声响处掠去。待出了院子,见一侍卫正拿着箭往回走,箭上插着死鹰,鲜血滴淋漓。
那侍卫解释道:“我听见檐上有动静,箭射去了才知道是只鹰。这只鹰许是先前伤在猎户手里,飞的低了,落在了咱檐上。”
刘啸听罢,拍着那侍卫肩膀道:“好样的好样的,就该如此警觉!”回头笑道,“怎么样陆大人?”
陆风之也是吐了口气,道:“咱这般严防,料也无人能出入。哎,是我太过杯弓蛇影。”轻轻摇着羽扇,与刘啸一起在府内转了一趟,陆风之道:“眼下已到了三月初五,按道理说,林大人也该来了。”
这林大人,指的自是江南第一名捕林安。
刘啸忿忿不平道:“王爷是谁?天将军!被王爷赏识那是八辈积德,这林安倒好,请了三次才来,多大的架子?定的是上月二十五到,他逾期八天,这若是在军营里,早被斩千回了!”
陆风之道:“当时林大人给王爷回信,他正追拿一人,那人好似是什么无面王的弟子,极度危险……”
陆风之神情闪过一丝担忧,暗想林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便在这时,下人来报:“林大人来了!”
陆风之双眸大亮,分外惊喜,道:“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快,快请!”说未了,又大步走出,“不不,我要亲自去!”一边走着,一边叮嘱道:“王爷与林大人神交已久,林大人刚正不阿,不傍权贵,视金钱如粪土,我也好生敬仰,待会见了林大人,你可别莽莽撞撞冲撞了他。”
刘啸闷哼一声,并不言语。两人走到府门,陆风之正了正衣冠,这才大步迈出,只见府外柳下只局促站着一小厮模样的少年。
那少年麻利迎了过来:“小的是华兴食府跑堂的,给陆老爷刘老爷请安。”
陆风之疑惑道:“林大人呢?”
那少年道:“林大人在酒楼呢。”
刘啸粗眉倒竖,提起那少年领子:“是你诓爷说林大人在外面?”
那少年忙道:“刘老爷息怒……这全是林大人安排,林大人称,不这么说,小的,小的要见到两位老爷还要等半天。”
刘啸一怔,正待发怒,陆风之轻轻制止了他,轻摇羽扇,笑道:“这林大人倒是有意思。不过林大人既然到了京都,为何不来我王府?”
那少年看着两人脸色,嗫嚅道:“林大人……林大人说从江南千里迢迢来到京都,走的腿麻脚软……林大人要……要王府铺十里红毯相迎。”
刘啸大怒,不及发火,陆风之制止了他,转脸对少年说道:“王爷临行前吩咐好了,教我们务必盛迎林大人,若不是不知林大人行程,我们便要将红毯铺到京都城外呢。”顿了顿,“林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那少年舔了舔舌头,道:“林大人说,如今让人跑腿递个话都要花钱……”
陆风之心思灵转,知道这林安是要谈酬劳,不便自己出面,便由这酒楼跑堂来谈。陆风之心中微微有些不快,面上却依旧温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