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心知肚明,既然夏侯铮会隐匿行踪,特意赶来昊天宗一趟,还将昊天宗翻了个底朝天。也就是说,这所谓的“珍宝”对他来说定是要紧至极;对于商国如今的情势,也必定可以说是十分关键。
“果然啊……他果然是为了这个来的。”旷鸿笔下不停,声音里却是多了几分无奈与叹息。
玉染微微蹙眉,诧异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如此不惜手段都要得到?”
“再等等,等我把这个写完,我就告诉你。”旷鸿的语气平稳,似乎可以舒缓人心。
玉染闻言,也立刻静默了下来。她盯着旷鸿逐显苍老的背影,还有那一头银白色的发丝,一时间心中复杂万分。
原来,时间真的是一件很残酷的东西。
它流逝,你却无力阻止,直至一切在你眼中已然变得物是人非。
半晌过去,旷鸿终于将笔搁在了一侧,他拿起信纸,轻轻一抖之后折叠了起来。他将信纸塞进了信封,又仔细地用火漆将信封封起。
做完这些,旷鸿拿着信封转向玉染,他步履缓慢地走到玉染跟前,然后伸手,将信封递给了玉染。
“这个……是给我的吗?”玉染眨了眨眼,疑惑道。
旷鸿温和地笑了笑,“既然你正巧来了,那这便给你吧。信中内容事关商国内政,但是现在还不是你该知道内幕的最佳时机。所以,你仔细收着这个,然后再耐心等一等吧。”
玉染接过信封,她的目光在空白无名的信封之上流连许久,最后她抬眸轻笑,“看来掌门是知晓这几日昊天宗会热闹起来,也猜到定会有人私闯后山禁地。那玉染可否问上一句,掌门原本是在等候何人呢?”
旷鸿这一次并未直接回答旷鸿,他静默地看着玉染许久,最后温声道:“我只能说……此人与你渊源颇深,是你的有缘人。”
渊源颇深?有缘人?
玉染在心中念了遍这两个关键的字句,这个世上与她有渊源的人,又是和她有缘的人似乎已经没几个了。
这里是在商国,商国……
玉染沉吟须臾,最后蓦地抬眸,她的眼底似有锐光闪过,“我想……我已经知晓掌门所说的究竟是何人了。只是,掌门究竟是如何与他结识的?”
“你还记得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是第二个踏入后山禁地来到我面前的人吗?”旷鸿反问玉染。
玉染点头,“记得。”
“他是第一个走到我面前的人,就在四年多前。”旷鸿平静地说道:“只不过他的心性并未如你一般沉稳,就算有才思最后也难以保得自身和天下太平。所以这信,还是交给你更合适。”
四年多前?玉染一时沉静下来。
四年多前,也就是说,就在明戌灭国之后不久。
“已是孑然,再有缘也已成陌路。”玉染沉默良久,才慢慢地吐出一句话来。
旷鸿看了她一眼,又仿佛忽然才想到什么似的,慢悠悠地走到了桌案左侧的书架边。他将书架上一处的书册抽出了好几本,然后露出了藏在书架里面的墙壁。他抬起手,将手从里侧的墙壁上顿时按下,接着里侧的墙壁立刻凹陷了一块,里头放着的东西也在此时被他取了出来。
待到旷鸿回到玉染的跟前,玉染才看清原来旷鸿手上拿着的是一个檀木的小盒子,盒子的外观看起来普通至极,并无任何独到之处。
“这个你也一道带走吧。”旷鸿将檀木盒递到玉染眼前。
玉染取过檀木盒,在手中先摆弄了两下,接着她打开了檀木盒,仅仅是看了一眼里头的东西,便将盒子重新合了起来。
她轻笑一声,抬眸望着旷鸿道:“想必这就是夏侯铮这次来昊天宗苦苦追寻之物,确实是个好宝贝。”
“你留着这个,将来有一日想必会对你有帮助。”旷鸿思量着开口。
玉染敛眸微笑,“多谢。”
“你现在的身体感觉如何?”旷鸿突然转而说道:“你现在试一下调动内力。”
玉染听到旷鸿如此之言,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是没有了刚才疼痛刺骨之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感觉在全身上下的经脉中不断窜动。她阖上眼,试着将内力运转,调息气息,一切皆是十分顺利,而且比起以往似乎竟是有一种别样畅快的感觉。
“这是……”
“夏侯铮毕竟是鄂思远的得意弟子,你拼尽全力阻挡,内伤太重,七筋八脉被你自己的内力反噬,受损不小。我刚才已经把自己的一部分内力给了你,代替了你体内原本修习得颇为杂乱的内力。你如果现在再催动内力,应当是与原来的感觉截然相反。“旷鸿思索了一下,从书架上又抽下了一册书,“容袭所修习的功法和剑术并不适合你,这本听风诀放在我这儿也挺久了,便也一道送给你好了。”
玉染一怔,她下了床,随后双手交叠,低头俯身,朝着旷鸿认真一揖,“掌门大恩,玉染当今生不忘。”
旷鸿看着如今俯身作揖的玉染,脑海之中仿佛逐渐与十年前的另一个年少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那个孩子……容袭,也是同样在他即将离开之际,朝他深深作揖。
“多谢师尊教诲,容袭此世当铭记于心。”那时的容袭是这样说的。
旷鸿现在想来,对着玉染怅然失笑,他沧桑的眉目之上似乎露出了几分追忆之色,“若是换作他人,必定都是说永生永世不忘,偏偏是你们二人都是只道今生,还真是相似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