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没有排队,仅仅经过一次问询冯恩就跟着朱心走到了车站大厅;这只花了不到半刻时间,令他不禁有些好奇朱心到底是什么身份。
不过此刻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下车前他搜了那圣灵教刺客身上的行装,除了钱之外,还找出一纸书信、和一块被布包起的黑石。
那封信里,发信人说“自己找到了人,却没能拿到‘物’”,还说“遭遇了一个麻烦的人,要让你去处理”——看到这,冯恩便知道发信人毫无疑问是那金发少年。
“‘我晚些乘列车来,到时在应天碰面’……他也会来这。”
这句话让冯恩打定了主意:现在自己作为御灵者,有了【希声】,就算正面遭遇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更何况,他有条一定要讨回来的人命。
“这个仇,不可不报!”
想到这他捏紧拳头,又松开。
报仇不是送死,否则报不了仇。
所以他计划首先找出那金发少年的踪迹,之后伺机而动:如无机会,可以全身而退;如有机会——
那便报仇雪恨!
“喂?听得到我说话不?”
思绪突然被一声话音打断,回过神的冯恩只见朱心盯着自己、气呼呼地鼓着腮帮。
“冯恩,冯恩?在想啥呢,心不在焉的……快跟我去前面坐车!”
“啊,好。”
冯恩抬起头,这才察觉车站的大厅人满为患,目测两亩快三亩大的宽阔区域里满当当地全是人。光是官兵便占了这汹涌人潮的近十分之一,才堪堪能维持住剩下这些百姓们的秩序。
而他正跟着朱心走在大厅侧面的通道里,周围数人要么衣着华美、要么神色傲然,毕竟能走这条通道的人不是达官便是御灵者,享有的特权即便在黑潮到来之际也不会有所改变。
然而即便和这些人走在一起,冯恩也并不觉得自己和括朱心;从圣灵教那人身上搜出的信他也都没让她知情。
对他而言,跟随朱心只是权宜之计。
“皱着眉头干嘛?又走神啦!”
再次被朱心打断思绪,冯恩倒也不恼,只是摇头:
“没有,我是在想接下来咱们要去什么地方……小姐。”
“当然是去休息的地方啊,真是,看不出我很累吗?”朱心白他一眼,“走快点,别跟丢了。”
再走几十步就是通道出口,冯恩已经听到“嗡嗡”的声音传来;走出通道,只见眼前一条隧道里成列驶来十几辆车,没有车轮、悬浮在地面上,就和来时坐的“列车”一样。
两人前方依次有御灵者乘车疾驰而去,轮到两人时,朱心上前、手拿玉牌划过车门,门随之自行滑开。
“上车。”
她说完注意到冯恩淡然的表情,自己却有些惊讶:
“看你的样子,是坐过‘迅车’吗?你来的那地方该不会有这个东西吧。”
“有人带我坐过。”冯恩拉上车门,“我的父亲是个匠人,他带我游历过一些地方。”
“哦,怪不得。看来不能把你当成没见识的乡下小子呀。”
说着她坐进车里,对司机开口:“鼓楼,金陵驿馆……等等。”
朱心转头看向车外,只见冯恩仍在原地。
“上车啊,站在那干嘛?”
她嗔怪道,却见冯恩忽然转过身:
“我有件行李落在站台了。”
朱心一愣,旋即大叫:
“站住!你回去拿东西那我怎么办!”
“‘金陵驿馆’,我刚才听到了,我拿了东西就去和你汇合。”
扔下这句话的冯恩没再回头,朝着来时的通道大踏步地走去。
他决定了,要留在车站直至找出那金发少年的行踪:这是他运用手上唯一一条线索仅有的机会。
为此他并不在乎朱心会怎么做,但朱心的反应却和他预想的不同:
她没拦他,却丢了块玉牌过来。
“拿好!不然等会儿你连车都坐不了……可别让我等太久!”
她非常生气,但至少她还是坐车离开、没再纠缠。
冯恩松了口气。
环顾左右,眼见四下无人,他顺着车道快步向前、在临近车队末端的墙上一处小门前停下。寂静之中,希声伸手按上门锁、打入音波将其从内部震开。
他迅速开门、关门,走入这条狭窄的特殊通道。之前在外面的时候,他就用希声的听力听见了这里面空气流动的声音:
走到末尾,果然是条竖井。
他顺着楼梯往上爬,车站大厅的吵杂声响渐渐传入耳中;到达终点,只见自己身处大厅侧壁上方一处平台。
平台连着悬空的窄小通道,迷宫般密布在穹顶之下、人群之上,正是用于为维修穹顶设施的工人提供落脚之处。
这正是他所需要的绝佳地点——
“【希声】。”
瞬间大厅里江河奔涌般的嘈杂声响灌入脑海;随之而来一阵剧烈晕眩让他差点倒地,好几秒方才恢复清醒。
“声音多了,负担也会增大啊……”
之前在车厢遭遇攻击试图索敌时,冯恩用希声要听的也最多就两三个车厢里数百人的声音,而现在他搜集的声音少说也有数万,感到不适自是难免。
幸好这只持续了大概半刻时间,当他闭上眼专心分辨这些声音,不适感也就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他要做的只剩等待——这与他在凌晨的雪原当中蹲守夜出觅食的野兔并无差别:隐匿、耐心、细致,缺一不可。
他盘腿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