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最后一节车厢虽然外观和其它车厢别无二致,但里面设施一应俱全,不仅桌椅齐备,甚至还有茶水点心。然而这偌大一间车厢里却只有两名乘客:这是御灵者专用的车厢。
两个人一男一女,各自坐得远远的;男的闭目养神,女的看着窗外。但在下一秒两人的注意力忽然被吸引到一处:有人敲响了车厢门。
咚、咚。
又是两声,坐在前排的少女终于起身拉开车门,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少年正扶着车厢壁喘气、好一会儿才抬头:
“不好意思……请让我进门。”
说着冯恩脱下外套,扯平上衣;注意到面前的姑娘一脸茫然,他把她轻轻拨到一旁,径自走进车厢。
“站住,”替他开门的红衣少女叫住他,“这里不是一般百姓来的地方。”
可冯恩并不管她,一路向前走到车厢中部。在这里,一名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一身白袍、胸前金线绣花,正是圣灵教信徒的标准打扮。
“……有何贵干?”男子很快注意到他,“你不是御灵者的话进这车厢可是犯了大明律的。圣灵在上,劝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
“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名叫冯恩的人?”
冯恩说完只见其面色一怔、却马上回复镇定:
“我不知道你说的谁,如果你还不走我要叫人了。”
那男子说着便伸手探向左边墙上的按钮,但只听“咚”的一声,他伸出的食指已被打折。
“啊!!!”
听着男子的惨叫,冯恩无动于衷地看着他——那人脸上爬满惊恐与愤怒,最终变作恶毒:
“竟敢伤我……!”
话音未落,一只黑手便凭空凝聚、猛地朝冯恩颈间射去,但它刚一移动就滞在半空——希声挡住了它。
“这、这不可能。”那男子瞪大双眼,“你不可能是‘冯恩’,他不是御灵者!”
“我不是御灵者?是那个卖票的女的告诉你的吧,你们圣灵教还真是消息灵通。”
“但【毁灭之手】明明命中了目标……”
“命中了,不是我。只是害我没了那块证身玉牌。”
就在刚才,冯恩推测出正是自己的证身玉牌让那只黑手得以无休止地追踪自己。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理,但毫无疑问,自己的证身玉牌正是在进站查验时被动了手脚。
所以在来这之前冯恩就把自己那块玉牌扔了出去,黑手也如他所料地直冲向玉牌而非他本人。当玉牌被捏碎,黑手也消失,他才能一路平安无事地来到这里。
“你们圣灵教杀了一个人,把那条命讨回来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冯恩淡淡开口,随之希声一拳揍飞黑手。那男子当即站起来:他已不再打算维持伪装。
“就算你是御灵者,就算逃脱了【毁灭之手】的追踪,你直接面对我也没有胜算!”
他威胁道,那黑手也随着他的话音握拳向冯恩用力一击;希声随即交臂格挡,竹甲却在被击中的瞬间完全破碎。黑手也在这一击之后生出更多尖刺,速度甚至肉眼难辨。
“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一拳揍穿你的心脏。”那男子瞪大眼睛,“凭你孱弱的意灵绝对挡不住这一击!”
“我本来就没有挡住你攻击的打算,同样我也不会把东西交给你。”冯恩冷冷看着他,“要打,就来。”
“竟敢这么狂妄,受死——”
他话音未落,整辆列车却突然急刹,剧烈的惯性让这间车厢里的人全都脚下不稳,冯恩也向旁边倒去、借机躲过朝他射来的黑手。
“怎会突然停车?!”
那男子惊疑间转眼看向一旁,却发现位于车厢前端的紧急制动面板不知何时被人敲碎,里面的阀门已被转下,转下的那端连着棉线。
他目光的焦点立刻顺着线的方向移到眼前,视野却突然被墨绿填满:
咚!
咚咚咚咚咚——!
一拳,而后百拳,无数拳头暴风骤雨般揍在他脸上。
当冯恩从地上站起,希声才终于放下拳头,留那男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座位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出气多、进气少。
“威力比我想象的大啊……【希声】好像能把吸收的‘声音’借着拳头打出去,以后得注意下手的分寸了。”
冯恩想着,扔掉手里那束棉线。
王澄带他坐过列车,所以他知道有“紧急制动阀门”这么一个东西。进门时他就找到阀门、令希声无声地打碎面板,从上衣扯了线拴住阀门,才得以在刚才克敌制胜。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是暂时安全:必须从这个男的嘴里问出他同伙的情报。这不仅为了确保自己剩余行程的安全,更为了获取那金发少年的行踪。
“至少……要为老爸报仇。”
想到这他捏紧拳头、又松开,正要上前之际忽听背后一声娇喝:
“不准动!收回意灵,举起双手,慢慢转过来!”
“那个——”
“【白露为霜】!”
听见这声话音,冯恩看到自己体表竟封起一层坚冰、感到冰冷的时候已然动弹不得。转头只见对准自己的枪口,以及手持火枪的红衣少女——面庞稚嫩的她正大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直直盯着自己。
“收回你的意灵,立刻!”
“好、好……”
现在冯恩连说句话都不禁打战,饶是在雪里打了四年多猎的他也从未经受过这般刺骨的寒冷。而那少女仍是戒备着他,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