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嘟囔了一句:“这兴趣真怪。”
随歌也没理会,反问道:“一开始你们既然不知道这无头尸的身份,为何执意找我们夺尸?”
季离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惊叹她谨密的思维,回道:“半个月前,我们收到一封密信,那是北军守卫队特有的联系方式。密信上只有一行字:将军务必亲自来徐州救我。落款是陈达。找到约定地点后我们没见到他,只听说官府几天前在那找到了一具无头尸正等人认领。”
随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季离人:“就仅凭一封信,你便信了?”
季离人嘴唇紧抿,好一会才说道:“他本质不坏。”当了那么多年兄弟,季离人熟知他的禀性,他们出生入死这么多回,他始终无法相信他是陷兄弟于不义之人。
随歌冷笑了一声:“背叛军队,虐杀队友,这两条任意一条就足以在军中军法处置。他的本质不坏,无辜牺牲的军人的性命谁来负责。”
季离人面色铁青。临风想辩解什么,但一思索,他其实也认同随歌的想法,他一直无法原谅陈达。
陈桑见气氛有些冷,忍不住干咳了几声,打破沉静道:“这陈达一家被杀,如今他也死无全尸,这杀人的人也未免太无情了。”
随歌脱下手上的手套,整理好陈桑几人的记录后才回道:“要干杀人的勾当的人都是无情无义人,有情只会害事。”顿了顿,她又说道:“我不知道这个陈达本质怎么样,但他很聪明。他肚子里的这张纸的材质是特制的,这纸是他故意吞下去的,若是你们早来一两天,这纸上的字应该能全部见到。这可惜他中毒死了好些天了,毒液加上身体腐烂使得这纸被腐蚀太厉害了,能见到这几个字已经是奇迹了。”
临风惊呼:“他是中毒死的?”
陈桑脸色有些难看地回道:“准确地说他是中毒后被人割喉放血,活生生失血过多死后才被人砍头的。”
这话一出,连同那仵作在内的几人面色都十分难看。尤其是季离人。
随歌耸耸肩:“估计是想等你们来,结果等来了仇人,来不及和你说一些事就留下信息给你吧。不是很懂你们男人的事,不过我的工作我会很快做好,明日一早你们就可以来府内找我拿宗卷详情了。”
说完,她也不等几人,利索地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回府了。踏出门口前她才忽然回头对几个大男人说道:“对了,续完兄弟情后请你们把尸体埋了,记得立块碑,做戏做全套。”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陈桑几人面面相觑。
季离人阴沉着脸站在原地,他在想随歌说的每一句话。好一会,他才稍稍舒了一口气,似是想通了什么。
“临风,你留下帮忙。”
临风应诺后便帮着仵作他们收拾。
季离人离开前忽然问了陈桑一句:“随歌这样的性子,和普通女人完全不一样,你们不会觉得奇怪吗?”
陈桑哈哈地笑了声:“将军还没见识过真正的随歌。不过就像尹大人所说的,我们只要知道随歌是伙伴就可以了,其余的,我们为何在意。”
说罢,陈桑便忙活去了。
季离人驻足了好一会才离开义庄。风中散落了他轻轻的一句话:“好一个随歌,好一个尹东升。”
翌日。
季离人神采奕奕地对尹东升说道:“我要借调你手下随我去查线索。”
尹东升慵懒地摇着折扇,“可以呀,将军说到我必欣然同意。”
“我要借随歌。”季离人笃定地说。
随歌头也不太地合上宗卷,“不行。”
尹东升尴尬地“呵呵”两声,无耐地看着季离人,“将军,这……还是得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季离人鄙夷地看着他,说道:“你刚刚不是欣然同意。”
尹东升:“这……”
陈桑和陶紫衣在一旁偷笑。
为了面子,尹东升强迫自己挺直了脊梁,对随歌道:“咳咳,随歌,本官命令你……”
“我不去。”
“好的。陈桑,本官命你随季将军前往调查,务必听从将军的指挥。”尹东升一气呵成毫不拖沓。
陈桑忍着笑意拱手答应。
季离人已经不屑看尹东升了,转身面向随歌正想说道:“我……”
“我不去。”
“你……”
“你别妄想了。”
季离人面色平淡,看不出他的心情。他直直地望着随歌,问道:“事关黎民百姓,你不觉得作为朝廷的人,要尽一份力吗?”
随歌听罢,把手上的宗卷交给了陈桑,抬头回视季离人,回道:“为什么我必须要为黎民百姓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只是一个人,我有七情六欲,有自己要保护的人,为什么我必须要置我自己的性命和我爱的人不顾而去为这苍生卖命?苍生为了我做了些什么?季将军,我只是个凡人,我不是伟人,我没有伟大的抱负,也没有舍己为人的豪情,我如今兢兢业业地为官府服务,破了一宗宗的案子,这也是我对苍生奉献的一种方式。你和尹东升愿意为这苍生分忧,我敬佩你们,但是,我不愿。”
随歌的这番话直击众人的心,所有人都看着她,那目光中,有思索,有迷惘,有敬佩。
好一阵子都没有人说话,室内一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这时,阮阮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就似一个精灵带着阳光洒了一地的温暖。小白狗跟在她的身后,兴奋地汪汪叫着。
随歌这时才有了表情,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