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莫策冷峻的骑在一匹黑马上。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没有钱君宝那种温文儒雅的气质。
仿佛变了一个人,沉静又孤傲,气势如冰剑。
他黑眸锐利,薄唇抿着。先望着苏校尉离去的方向,才低头垂眸问道:“子孟,你说这次本将军要等多久才会亲自出手?”
霍子孟小心翼翼的道:“属下觉得,用不着将军亲自出手,苏校尉应该能大破寒枭寨。”
“本将军倒觉得,这里地势错综复杂,又是夜晚行路艰难,恐怕堪忧!”莫策摇了摇头。
很快就有探子来报,苏校尉那边被山匪发现了踪迹,寒枭寨已经全面戒备起来了。
“禀告将军,苏校尉让属下来问将军,什么时候可以攻山。”探子低头恭敬的问道。
“原地休息,让他派人去崇阳的东夷军营借兵五百过来,等天亮时攻山。”莫策淡淡下令,既然他都被发现了,夜袭就等于失败了!
到了天亮自己就变回了钱君宝,不会再出手,若是不增兵恐怕苏慕哲没那么容易把寒枭寨贼首拿下。
霍子孟听见这话有些诧异,将军为何还要借兵五百?
等到天亮,有将军和他们在,打下这个山寨应该一点问题也没有才是?!
但他是绝对不会多问的。
忽然莫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视线落在一只灰白色的鸟身上。
这是一只鸽子……
一般的鸽子在太阳下山之后,就会回巢内安静休息。
但是经过训练的信鸽却可在夜色中飞翔,并且会在夜间飞行到目的地。
莫策蹙眉看着那只鸽子,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很快他的手里多了一把弩弓。
霍子孟疑惑的看着将军的动作,好在他脑子灵活,闭紧嘴巴紧紧看着莫策,甚至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莫策抬臂,迅速射出一支弩箭。
只听空中传来割裂了空气一般的响声,那只鸽子就直直地摔了下来。
不等莫策动手,身手也灵活的霍子孟飞快的跑过去把那掉下的鸽子捡了过来。
这果然是一只信鸽,鸽子脚上绑着一个芦苇棒。
若是平时有人发现信鸽,一般是不会打下来的。
可现在正是他们围剿山贼的时候,突然看见这种东西,还是在夜间,自然毫不客气。
霍子孟微微恭着身子,将芦苇棒交给莫策。
莫策徐徐展开鸽子所携带的纸条,只看了一眼。
一抹冷笑浮现在他的嘴角,视线落在字条上写着的“叶清”两字上,眸光幽深诡秘。
抬头窥视了一眼莫策的霍子孟,觉得自己周边似乎有些冷。
凭以往的经验,他只要一看见莫策露出这种笑,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莫策手微微一动,一股蓝色的冷焰从他手掌突然冒出,那张纸条就化成了灰烬。
有人在背后算计叶清,还是南疆那边,看那抬头几个字的称呼,显然对方来头不小。
不过,以莫策的对叶清的了解来说,那人可能要对付的是以前叶韭芽。
区区一个大宇普通的平民女子,为何会被南昭国的大人物盯上?
看来有必要好好查查这件事,任何对叶清存在的危险他都要扼杀干净。
莫策低下头,对霍子孟沉声命令道:“子孟,你留在这里监军,本将军先回去。明天下午,你继续到崇阳全福客栈待着。”
莫策说完,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很快离开。
看着莫策的背影,霍子孟眼睛眯了眯,将军为什么突然要他们一队亲兵都乔装打扮去保护一个富家子?
可鬼面将军做事从来就没什么章法,都是按心情来,本身就十分神秘。
即使是他已经做了莫策八年的亲兵,对将军的了解也只是冰山一角。
但他始终奉行,鬼面将军的事,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这也是他能在将军手下呆这么多年,还一点事儿都没有的保命法宝。
莫策离开不到半个时辰,苏校尉那边就派了一个手下去东夷军营借兵。
原本苏校尉是不愿意这么做的,觉得区区一百多山贼,他要打破寒枭寨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莫策已经下了命令,就算心里觉得莫策怀疑他的战力,有些微的不痛快,他却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他清楚的记得春季倭匪肆虐的时候,建州有个游击将军(从五品)因为不听调令,导致最先冲击出去的兵士折损了八百余人。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事会先上报朝廷,等待京城中庭尉的裁决。
却没想到他们那个营的人在第二天上午,就看见了一盆大小均匀被煮熟的肉块,供在战死军卒的火化台前。
这鬼面将军是个狠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军中人的人也知道,就连天下兵马大元帅赫连啸天都拿他没有办法。
甚至早有人传言,其实鬼面将军就是当今圣上的某位胞弟,是位亲王。
第二日早晨,雨水淅淅沥沥下了起来,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停歇。
叶清慢悠悠的打开房门,一股带着湿气的风吹到身上,让她忍不住摸了摸胳膊。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早知道还不如多陪相公再睡一个时辰呢。
这家伙快天亮才回来,虽然他的动静非常小,但在叶清将醒的时候,她还是感知到了的。
不过,她也没多问。
有的时候,她觉得钱君宝似乎比自己秘密还多。
可也不知怎的,他们夫妻之间就像是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