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仗,棠邑近一半的核心将领都聚集于此,田城、冯宣、赵无忌、孔熙荣乃至谭修群、韩东虎、窦荣、何柳锋、苏烈等人,任选一人都可以留在安丰寨独挡一面。
而韩谦决心组织这次突袭作战的根本意图,不在安丰寨,而在淮阳山。
棠邑兵力有限,为了抓住难得机会能在淮阳山开辟第二根据地、开辟敌后战场,他甚至不惜将经营近一年的五尖山放弃掉,将孔熙荣所
部的游击步军主力都调过来。
想要在淮阳开辟第二根据地、开辟敌后战场,首先要能在淮阳山东北坡立足。
而想在淮阳山东北坡立足,首先要解决人的问题。
孔熙荣率游击步军主力赶过来会合后,棠邑兵在安丰寨及乌金岭集结的兵力达到七千人马,但在极端的情况下,徐明珍能在维持其他防线之余,还能组织数倍甚至十倍于他们的人马过来进攻围巢过来。
不能指望这边大军一动,淮阳山里的大大小小山寨就会望风而降,老实服帖的献粮给人,忠心不二的帮助他们对抗寿州军。
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事情真要如此简单,徐明珍也不可能这些年都没能成功的将淮阳山里的山民逃户大规模迁出来,补充寿霍等地的人丁不足了。
认真去研究近百年来淮西战乱的情形,便会发现这些战乱,前期主要是发生于不同藩镇乃至淮南藩镇内部的攻伐,近期则是梁楚开国之后长达二十年的军事对峙。
淮西地区,并没有大规模的流民军举事,去肢解破坏地方上的社会结构。
这使得即便退到淮阳山里的山民逃户,在整体社会构成上,也是山地豪民大户占有绝大多数的耕地、山林,奴役地位低微、生存状况堪忧的底层寨民、奴婢。
由于淮阳山里能耕种的土地有限,更加的闭塞,这种种情况甚至比山外平原地区有过之而无不及。
整个社会结构,甚至有向辰叙等州土籍大姓势统治乡野退化的趋势。
徐明珍过去想着做大楚的“忠臣”,轻易不敢站到世家宗阀的对立面,对淮阳山里的豪民大户也是犹豫不决,一直都没有动手严厉镇压的决心。
这么一来,他想将山民逃户迁出淮阳山安置的意图自然难以实现,每年只能获得少量的赋税,象征性的维持着对淮阳山里的统治。
当然了,仅仅是打压豪民大户,而不去团结底层贫民、奴婢,也是没有作用的。
韩谦他们这次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去发动淮阳山里人数占比最多却地位最卑微、生存状况最堪忧的底层贫民、奴婢,站起来将淮阳山里占据统治地位的豪民大户打击、镇压下去。
整个过程中绝对不会缺少血腥。
为夺取经南淝水河谷进入乌金岭的隘口沈家集,在主力兵马合围安丰寨的同时,韩谦着奚发儿率百余精锐第一时间潜往乌金岭,趁守寨乡兵不防,出其不意杀入寨中,解除掉两百多山寨兵的武装,才没有爆发激烈的夺寨攻防战。
不过,淮阳山东北坡大大小小的河谷平原、低矮山岭之间有山路相通,消息传递也快,大大小小的山寨都警惕起来。
而贫困寨民、奴婢对压迫在头上的豪民大户的反抗,又不是热血沸腾的说几句话就能轻易煽动得了的。
他们长期挣扎在豪民大户的yín wēi之下,早已习惯于顺从,习惯于接受奴役、压迫,变得麻木不仁。
更何况豪民大户本身宗族子弟繁衍就较为昌盛,甚至还掌握着三五十人乃至三五百人不等的乡寨武装力量。
这跟金陵事变期间,因为严重的粮食匮缺,大批奴婢处于半抛弃、严重饥荒状态不是一回事。
棠邑兵能做的,就是先用武力将一部分山寨攻下来,用军事手段将豪民大户直接镇压下去,然后开仓放粮、均分田地,才能将贫困寨民及奴婢发动起来。
在这之后,才能从奴婢、底层贫民里征募精壮男丁补充兵力上的不足,也能从缴获之中,弥补作战物资的不足。
他们这次突袭进来,携带粮食、箭矢、布帛等物资逾上百万斤,看似不少,但七千将卒、六千余匹军马、战马,每天仅消耗粮谷马料就高达十万斤。
倘若不能就地及时得到补充,他们自己携带的补给就只能支持**天而已。
当然,安丰寨作为巢西最为重要的水陆要冲之地,乡豪宗族势力规模较大,物资储备也足,仅仅是收缴十数乡豪宗族的粮仓,就征得粮谷两万余石。
大量的粮食、物资以及投降的近两万军民要冒雪送往南面三十里外的沈家集,对淮阳山腹地的挺进就缓慢多了,目前只有孔熙荣率部往淮阳山东北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