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大约在晚上十一点才回到早已沉寂的县城,拐进了一个小院子。
像这样自带小院子的平房,在新盛县城并不多见,因为这并不是南方民居的标准风格,一般来说,北方民居自带院子的比较常见。
展武在院子里停好车,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的窗户,还亮着灯光。
从外表看,这个院子很普通,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如果一定要说特殊的话,那就是院子里停了两部小车,一部是展武刚刚开进来的,另一部则是先就停在那里的,是一台漂亮的蓝鸟。
推门进屋,才发现室内装修极其高档,简直称得上是奢华,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展武进门后就躺下去的紫色沙发,绝对是真皮的。纵
算在九十年代,纵算物价相对便宜,要装修这么一个客厅,那也得一二十万,在九十年代,这就是天价了。不
过考虑到这栋屋子的主人是展示集团公司的行政总裁,就能理解了。毛
艳君穿了一身玫瑰紫的丝绸睡衣,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将茶水轻轻摆放在展武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问道:“翟鹤北怎么说?”展
武冷冷一笑,不屑地说道:“他还能怎么说?他到现在也不清醒……”毛
艳君就很专注地望着他,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他还以为这一次跟以前一样,都是虚张声势的,只要收拾完薛良那帮人,上边就会偃旗息鼓!”毛
艳君蹙眉说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这不就是展武自己的看法吗?西
城分局那帮警察刚到新盛的时候,展武就是这么分析。展
武坐起身来,竖起一个手指,在自己面前扬了几下,说道:“不是了。此一时彼一时也……”“
怎么说?”“
从今天那个王为到我公司之后,我就知道,情况变了!”展
武双眼光芒闪耀,显然脑子正在高速运转。“
他越是告诉我,他们只想有限度地搞一下薛良他们,就越是说明,他们这回其实是想一锅端。翟鹤北太乐观了,西城分局这次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所谓“等风头过去”这些话,刚才其实都是展武说给翟鹤北听的,说的煞有介事,听的也认为很有道理,谁能想到,展武内心深处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想的。
“薛良不是死了吗?他们找不到证据啊……”毛
艳君有些不解地反问道。展
武就笑起来,轻轻揉了揉她乌黑柔顺的长发,摇头说道:“那只是翟鹤北一厢情愿罢了。干掉薛良,有点作用,但作用并不太大。上边真要是下定决心动他,有的是其他证据,何必在薛良这一棵树上吊死?跟翟鹤北有关系的,可不止薛良一个。”
“那你……”毛
艳君有点犯愣怔,话没有说完。
展武当然知道她的言外之意,笑了笑,说道:“既然翟鹤北想要薛良死,那杀还是要杀的,我这也是留个后手。万一翟鹤北又稳住阵脚了呢?真要是像他说的那样,把这事熬过去了,云开雨收,那整个新盛县,不就都姓展了?”说
到这里,展武脸上露出一丝傲然之色。
虽然他也知道这次很危险,但只要有哪怕一点希望“一统江湖”,他都绝不会放过。反
正他想干掉薛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薛
良那样的粗坯,完全不是他对手,之所以让他活到现在,完全是翟鹤北强压着。展武知道翟鹤北的心思,不愿意看到他展武在新盛县一家独大。
那样就不好控制了。
“武哥,我们钱也赚得够了,收手吧……”毛
艳君这个话,让展武略略一怔,有点诧异地看了身边的毛艳君一眼。
这不大像是毛艳君的风格啊,倘若在以往,他只要说出这样“大气磅礴”的话,毛艳君立马就会用极其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美人的崇拜,简直令人迷醉。
而现在,毛艳君却是满脸担忧之色。展
武禁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在想办法上岸啊……”
这些年,展武一直很努力地想要把公司往正轨上带,一些明显太无聊的事,基本也收手不干了,只可惜,没那么容易。毛
艳君点点头,说道:“这次我们要是能过关的话,我看彻底收手算了。”“
嗯,我答应你。”展
武毫不犹豫地说道,满眼爱怜之色。他
确确实实很喜欢很喜欢眼前这个女人!
毛艳君禁不住嫣然一笑,很开心的样子,然后满怀希冀地问道:“那我们这次,真的能安全过关吗?”
毫无疑问,她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答复的,谁知展武却轻轻摇头,脸色又显得凝重起来,稍顷,才从牙缝中迸出一个字。“
难!”毛
艳君顿时花容失色。“
现在完全就看翟鹤北能不能稳得住了,看他背后那些大人物是不是还愿意帮他一把。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
这个话一说,就证明自始至终展武的头脑都很清醒,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别看他平时在展氏集团一众员工以及普通群众面前耀武扬威,高高在上,俨然大人物,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面前,其实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算!甚
至于,连跟大人物见个面,说上几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都没有撤他的职,还在给他升官,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毛艳君怀着一丝侥幸心理说道。
“场面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