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告密不及时,被自己抢先夺门。
但寻常逻辑里不会考虑这样的巧合,尤其是说到最后,秦桧声音呜咽,眼眶湿润,高超的演技越发赢得信任。
死无对证的事情,能说什么呢?
“是吗?”徐还冷笑道:“可是太行山下,我与长公主再次发现,你随金军一道围捕我等……”
“驸马切莫误会。”秦桧当即顿首,惶恐道:“因我在潞县见过您,金贼将我押赴太行山,意图让我随军指认驸马。
但我什么都不曾做,还曾故意误导金贼……最终幸得长公主与您吉人天相,安然逃离。”
“这么说,我还得谢你?”徐还连声冷声。
秦桧连忙道:“岂敢,驸马折煞老臣了。后来驸马与长公主一路南归,金贼多次意欲设法拦截。老臣因识得驸马,被金贼一路押着一路南行,这才有机会来到淮水之滨。
也幸得驸马围攻楚州,金军大乱,我才有机会袭杀守卫,逃回故国。如此说来,该是老臣谢过驸马才是!”
谢我?哼哼!
徐还心中冷笑,恨不得上去掐死这个奸臣。
南下的问题似乎勉强说得过去,但还是有不少人质疑道:“秦桧,你一介书生,能袭杀守卫?”
“当时金军败于驸马大军,仓皇逃遁,守卫松懈。适逢过淮水,船工孙靖乃是一名义士,与我一道将两名金兵推落水中,趁乱乘船逃生…”
范宗尹道:“已经审问过那船夫,确实如此。”
确实如此?难道船工就不能是他一伙的,配合演戏?
徐还真的很好奇,这个范宗尹到底是什么心态?究竟知不知道秦桧的作为?
若是被欺骗蒙蔽也就罢了,只能说他愚蠢;若是知情却仍旧如此,那就居心叵测,不可饶恕。
有人继续质疑道:“你给金贼做文书,谁知是虚以为蛇,还是真心降敌?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也是!”秦桧叹道:“当时我该抵死不从的,可又想着留在挞懒身边,或许能发觉什么机密,传回大宋,以报国恩……”
“秦中丞真是一片苦心啊,那你可曾发现什么机密,传回了什么?”有人出言讥讽。
“只有一件!”
“哦?说来听听。”
秦桧抬头看了一眼徐还,低声问道:“敢问驸马,您与长公主大婚之日,临安府可曾收到过一封提示金贼行刺的信函……”
什么?
徐还脑中轰的一下,呆立当场。
这一次,御座上的赵构率先讶然道:“秦桧,那信函是你送回的?”
“是!”秦桧躬身道:“臣在金营,惊闻金贼意欲派刺客,于长公主出降当日行刺,忧心如焚。
后来觅得机会,着义士孙靖设法将消息送出,递交临安府。后来听到消息,数十名金贼刺客被擒杀,想来消息还算及时。
当然,陛下英明睿智,驸马骁勇机敏,想来早有防备,臣即便不送消息,想来也能化险为夷,安然无恙。”
“果真是你送的消息?”百官多少都曾听闻此事,不免颇为好奇。
枢密副使李回道:“陛下,此事稍加验证便知真伪。既是秦中丞传书,那么信函内容他肯定知晓……那信函,想必的临安府有存档,取来对照便知。”
“嗯!”
赵构一点头,有人取来笔墨纸砚,命秦桧书写内容。杭州知州康允之当即前往临安府,亲自取来信函存档。
“八月十二,长公主厘降,有金贼入临安,意图行刺,请知悉,务请早做防备。”
秦桧所书,墨迹未干之时,康允之已经返回,当殿对照,内容一般无二,似乎足以说明问题。
康允之道:“内容相同,字迹不同。对了,秦中丞,既然传讯,为何不让人面见本官,却要差个乞索儿来送信,本人却不露面呢?”
“康知州容禀!”秦桧道:“桧身在金营,难免忧心信函难以传出,被金贼截获,若是我的字迹,桧焉能活到今日?
至于不曾面见……最后传信之人乃是受人之托,拿钱办事,不愿沾染是非,更怕被官府当作奸细,或过多查问…当时往来江南江北之人,或多或少有些不干净,想来康知州也知晓。”
最后的疑问也解释清楚了,合情合理。
一件实事,胜过万千说辞,秦桧忍辱负重,忠君报国,逃遁返国渐成事实,逐渐被人们接受。
当然了,有些人心中或许还是有疑虑,但证据在前,一时间也不好再过多质疑。
“如此说来,秦中丞确是我大宋的忠臣。”枢密副使李回的支持,认同的人越发多了。
范宗尹则笑道:“如此一来,秦中丞与徐驸马算是相互帮助,那么…也就不用再彼此客套道谢了吧?哈哈!”
自始至终,徐还始终一言不发。
他紧握着拳头,头皮发麻,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自从秦桧提到那封书信的时候,他便知道不妙,验证只是走过场而已,用脚趾头便能想到结果。
秦桧真的转了性子?以此向自己示好,达成和解?
不,徐还绝不相信。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何况茂德帝姬之死,太行山之仇,可谓不共戴天,秦桧凭什么相信自己会原谅他?
这等奸佞小人,是绝对不会冒险,他的奸臣本质不会改变。
至于那封提醒的信函,当时就觉得蹊跷,而今看来果不其然。
徐还甚至有个大胆的推测,当时或许行刺是假,信函才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