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月龙马的蹄声骤然响起在浓重的夜色里,杂乱中又有着一丝奇异的节奏感,远处如一头匍匐巨兽的广陵城,竟然也在这蹄声中隐隐的颤抖起来,如同地震一般。
然而此时的广陵城城头上已经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仅剩的那些残兵败将也都正在纷纷逃命,根本没有人顾得上向城外这支不断逼近的骑兵看上一眼。
随着离广陵城的距离越来越近,荡月龙骑的阵型逐渐发生着变化,从原来扁平的盾形阵变成了前尖后粗的锥形阵,如果此时有人从半空向下看的话,便会发现此时的荡月龙骑,如同一柄锋利的匕首,正要刺入广陵城的胸口。而这柄匕首的刃尖,正是一马当先的云栖城城主施怀川。
施知义所在的耀雷营,位于整个阵型的最前端,紧跟在施怀川之后。穿着一身荡月龙骑制式装备的施知义紧握手中长枪,遥遥的看着十几丈处的前方,自己父亲的背影。虽然夜色依然浓重,施知义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模糊至极的轮廓而已,但是在他的心目中,老爹的背影却是如同玉带山脉一般的巍峨。
虽然施知义在十四岁的时候便加入了荡月龙骑,但是这却是他人生十八年来第一次随自己的父亲一同作战,心中隐隐有些激动、紧张,还有一丝的期待,如同回到他当年第一次击杀马匪的时候一般。
在上一次偶然发觉自己父亲的实力,已经堪比人族第一高手傅老爷子之后,施知义心中除了对老爹的敬仰和崇拜,更多出了一份压力和使命感。
以创纪录的十八岁年纪在揽春大会上力压群雄最终折桂,如果说施知义的心里没有一丝的窃喜和骄傲,那是不可能的。他的实力再强,终究还是一个刚刚十八岁的青年而已,内心还依然存留着孩童般的稚气和心性。只不过这些骄傲的情绪,被他对母亲下落的渴望所覆盖和压制在心底深处,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事实上,施知义之所以倾尽自己的全力去夺取揽春大会的桂冠,除了想要知道母亲的消息之外,又何尝不是想要给自己的父亲一份惊喜?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的这丝骄傲,在他发觉了自己父亲的实力之后,顿时烟消云散了。
五十岁的雪境巅峰,施怀川已经和傅临岳一般,站在了人族武道的最高处。施知义知道自己的父亲天赋不弱,毕竟在他之前,最年轻的问鼎揽春大会桂冠的记录保持者就是施怀川。施知义曾经猜测过自己父亲的实力,但是最乐观的估计,也不过认为他是月境中后期的修为而已。
通过望江楼的情报系统,施知义曾了解过包括皇室郁家在内的各大世家所拥有的实力,五十四岁的达奚世家家主达奚博,目前的境界不过是月境入门,五十六岁的景昌帝,目前则是月境中期的修为。而北宫世家的家主北宫倚潇,如今已经七十四岁,境界也不过是雪境后期,虽然距离雪境巅峰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一步已经卡了数年之久,而且还不知道要再过多少年才有可能迈过去。
皇室郁家的最大底牌,景昌帝的叔叔肃亲王郁崇均,是世间为数不多的雪境巅峰的武者之一,然而他达到这个高度,却不过是四五年前的事情而已,那时候,他已经是八十四岁的高龄。
上面所提到的这些人,无一不是各自所在家族的天骄或实际掌控者,在八大世家之中,也都属于站在最巅峰的那一群,但是和施怀川比起来,俨然如同废物一般。施知义不知道,在此之前人族是否曾经出现过年仅五十岁的雪境巅峰,如果父亲的实力传了出去,恐怕整个大晋朝都会为之震动吧?
雪境巅峰,再迈出一步,便是封神之境。而自己的父亲还这么年轻,至少还有着三十多年的时间可以在武道之路上继续潜心钻研,相较于同为雪境巅峰的傅临岳傅老爷子或肃亲王郁崇均,施怀川踏入那传说中境界的可能性,显然要比另外两人要大得多。
千年以来,施家一直人丁单薄,不像其他的世家一般有着众多的旁系,每代的子弟多达数十甚至上百人。而自己的父亲,用他卓绝的实力一肩抗起了整个云栖城施家的重担,想到这里,施知义就有一种紧迫感,想要快些成长起来,以减轻自己父亲身上的压力。
荡月龙骑在施怀川的带领下急速的接近广陵城,就在施知义有些走神的时候,队伍最前方的那道身影,手中的长枪枪头微抬,一道灿若光华的真元已经脱手而出。
这道真元仅有婴儿手臂粗细,单单从其体积上看并不起眼,然而它所蕴含的那股惊心动魄的能量和所发出的明亮之至的光芒,却让它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将这浓重的夜色瞬间撕成了碎片。
眨眼的工夫,这道闪电已经击中了广陵城的城门。
广陵城的城门,是用八棵树龄三千年以上的苍梧树最坚硬的树干核心处,以榫卯的结构联结在一起,厚度达三尺之多,经过风干、浸油、防火等一系列的程序处理之后,又用半寸多厚的熟铁整体包裹,然后钉上一百六十二颗西瓜大小的赤铜钉进行固定,可以说是牢固异常,不但水火不侵,即便是以万年铁木制成的攻城车撞击,不花上几个时辰,也无法将其破坏。
施怀川所发出的那道真元,在撞上了这道城门之后,并没有像施知义想象的那样穿门而过击出一个大洞,而是如同电流一般化作了一张不断蔓延的巨网,很快便覆盖了整个城门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微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