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确实是一副女人模样:虽然细看时,五官肢体不知是哪儿总有些隐隐的诡异变形,但整体来说,这只坠灵甚至当得起一声“美貌”——林鱼青多看了它一眼,总觉得它似乎有些眼熟。
獠国战士望了它几眼,人人都不由面色铁青,甚至有人连嘴唇都在发抖。
“啪啪”两声,那只高大异族清脆地拍了拍巴掌。
它咚地一下从石梁上跳了下来,直起身子时,甚至比最高的战士还高上了一个头。那异族浑身披着厚厚鳞甲,一双泛着黄灰色的眼珠转了一圈,笑道:“看样子你们都认出它了。怎么不行礼呢?”
獠国战士们像是都被掐住了喉咙似的,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林鱼青又焦虑又茫然,往大殿的方向瞥了一眼——假如艾达还在大殿里的话,那么她与自己之间,现在至少隔了上千只异族。
一时间,场中静静的没有人出声。
那为首异族似乎很享受眼下这一刻,将声气拉长了,慢慢地说道:“怎么你们见到了战神,反而好像不太高兴?”
林鱼青激灵灵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四下一望,却发现几个战士嘴唇抿得紧紧的;过了几秒,才终于有人沙哑地、低低地骂了一声:“那不是战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那人形坠灵咯咯笑了一声,少年忙问道。
“这……这是英灵殿的坠灵。”
那年长战士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坠灵,嗓音发干:“在獠国得到的第一批坠灵中,它是历史最久、战绩最卓著的一只坠灵。没想到英灵殿丢的坠灵……竟、竟然是它。”
留着浓密胡须的战士,重重地抹了一把脸。“它已经有数百年没有出现过了……我只听说过它一阵光芒就能蒸发数千只异族,但从来没有见过。它几乎成了一个传说。”
“它啊它啊的,多没礼貌。”那坠灵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柔和低沉:“你们这些小孩子,已经忘了从前是怎么称呼我的了?”
年长战士嘴唇颤抖着与身边几人交换了一个目光,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低下头道:“战神的荣光。”
“这不就对了吗。”那坠灵微微一笑,“你们都见识过我的威力,别让我动手。更何况,你们丢的坠灵可不止我一个。”
“为、为什么……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年轻一点的战士,突然忍不住了,一连几声怒吼惊了林鱼青一跳:“你怎么会去帮助异族?它们为什么能得到坠灵?你到底要我们干什么?”
“束手就擒。”战神的荣光轻声道。
“那是不可能的!要么我死,要么——”
白色丝网在这一瞬间蓦然张开,细细密密地铺满了半空。林鱼青只觉自己视野一个倾斜,身子顿时失重了;直到他摔到一个獠国战士身上时才反应过来,是龙树将自己扔进了丝网下。
不等他爬起来,丝网外面忽然安静了,连风雪都停了下来。林鱼青的心跳声是如此响亮,一时间他耳朵里充斥的只有自己血液哗哗流过的声音;他半张着嘴抬起头,正好瞧见丝网外的三个獠国战士咕咚咚地倒了下去。
一个老农模样的人,正吸着旱烟、盘腿坐在地上;吐了口烟圈,那人将烟袋子拿了下来,露出了斗笠底下幽深漆黑的一团虚无——又是一只坠灵。
“怎、怎么回事……”唯一一个还清醒的,就是胡子战士了。
“真是的,我不都说了吗?坠灵又不止有我一个。”战神的荣光走近了,一眼也没看躲在白丝坠灵身后的两个漏网之鱼,转头对那高大异族笑道:“老规矩,把他们都绑起来吧。灵器还够用吗?”
为首异族一点头,一群异族顿时冲了上来,将三个獠国战士拖向了后方——他们胸口正微微起伏着,看来还留住了一条命。不知是不是由于宿主昏迷了的原因,他们的三只坠灵只是沉默地望着这一切,一动没动。
蚕丝一样的坠灵慢慢地收回了网,恢复成本体,缠绕在胡子战士的手臂上。龙树使劲甩了甩头,也向林鱼青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胡子战士一张脸早就涨得血红,咬着牙低声道:“小兄弟,之前对不起了。我想拜托你,能不能下山去给前线报信?我知道……我知道异族正守着下山路口,但你放心,我来替你争取时间。”
“不可能的。”不等少年应声,龙树却先说话了。二人一愣,只听它继续道:“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刚才祭司召唤来的都是那种家伙了……你们看着吧。”
战神的荣光远远听见了,咯咯笑了一声,只朝那三只坠灵招呼了一声:“处理方法,我估计你们也都知道了吧?”
漆黑的小人母亲看了一眼身边的影子和雪花,开口问道:“宿主不死?”
“宿主不死。”
“我们住在灵器中?”
“当然。不然以宿主的状态,我们可得不到多少精力滋养。”
“那我们的行动……”
“你看看我,我行动无碍吧?”战神的荣光似乎有点没了耐心,打断了它:“喀什——噢,就是这个异族,能保证我们去哪儿,就把宿主带到哪儿。”
它丝毫没有避讳另外两个人类,就像他们不存在一样。
那高大异族点了点头,三角形的头上裂开了一个笑。“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你们与我合作的前提之下。”
“放心吧,它们跟那边两只坠灵不一样。”战神的荣光盯着三只坠灵,却是向喀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