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一色纳祥瑞,风烟和鸣锦烟霞,乍暖春色一夕至,牧天之神始降尘。
世外之地,天之疆界,似乎在刹那间春满大地,四野花生草长,千禽万兽争相向着牧天大殿行礼。原来,是天疆牧神于今日出关,这些祥瑞只是天人交感之像。
不过对于这般异相,凛牧却并不满意。
对于生命的领悟他终究还是未曾抵达极致,即便此回为爱子完善源生之力构造虚化功体的过程有所进步,终究不能做到四时花同开、万物尽荣华的地步。
甚至,如果没有奇遇的话,他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那种程度:
因为每个人的天赋不同,所擅长的地方也有所差别,凛牧最有天赋的地方在于剑道,故而能将剑术推衍到毁灭之境。而对于生之道,他的天分还是差了一筹,这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甚至他有如今的成就除了功体优势之外,大多还是以毁灭之剑反推才能成就。
然而,虽然创生和毁灭的确是一体两面的东西,但中间终究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这层屏障阻碍着凛牧继续前行的脚步,也阻碍了他的真神之途。
人道弥,天道远,皆难觅其真。
“罢了,剑道也是武道,想要知晓前路如何只需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就行!”
这千年来,凛牧本体潜心剑道推及天道,寄望贯穿创生与毁灭证得天道之剑。只是人与人的斗争看天时、靠地利、凭人和、斗心机,如此外物影响种种,又怎能证得天道之剑?也只有波旬这般真神降世,有帮他跨出这一步的可能。
这回出关,他也是为了魔体道途修行保驾护航。捡欲界的漏这种事风险实在不小,即便拉来欲苍穹和忆秋年两名臂助也不会有十分的把握。
但除了本体之外,这千年魔体芈圭葬则纠缠于人世苦海、红尘千丈,以人道之火淬炼心口刀锋。此回大计划可称作:以人道变革引动思想的火花和阶级的碰撞,在这种激烈的碰撞中才有可能出现他的证道之机。
“牧神,你出关了。”
甫出关,就闻琴箕暖心关怀,凛牧不由得将心头杂念抛开,一把搂住琴箕入怀。
“嗯!”
“看你的样子,是又要去苦境了?”
心有灵犀的爱侣,甚至一个眼神都能知道对方的心思:“嗯。”
“这回,带上我。”
“好。
无论最后是人道可行,还是天道可成,即便都是从未有人走过的路,有你作陪,又有何惧哉!”
乘云起驾,天疆牧神身着祥云朵朵身朝琴箕飞去,携手爱妻只为渡尽劫波,夫妻远去的半空中只飘荡一缕清风,带给若梅一句留言:
“伏羲神天响所成伏羲刚劲凡躯难承,競鸿功未纯熟必会损伤自身,为父已完成这部虚化功体留在屋内,若梅你记得与競鸿研讨修习,一定要看住他把功体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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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座,九华山上的宿香,快要成熟了。”
魔佛波旬的解封,少不了由宿香唤醒神魂。
长达千多年的封印使得波旬的神魂也陷入沉眠,需要这种奇香引魂苏醒,早有准备的芈圭葬时刻有人手盯着九华山,返回万象城的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报告。
“万事俱备,只欠欲界东风扫荡天下,便是易教传布天下之时。”
“这就是你的计划?”
轻蔑的语气,其中狂傲完全无法掩饰,或者说这句话的主人也无意掩饰,只因这就是他的为人。
“如何?”
“呵,玩欲界的火,却又怕火烧到自己,所以瞻前顾后,未免首鼠两端。”
“封剑主不是也爱玩火,不知可曾被火烧过!”
“可惜你的剑法比你的口舌差一万倍,不然也可稍稍解我乏困。”
“耶?传教天下这种事,口舌和剑都是必不可少的啊!”
至于说为什么芈圭葬会和叹希奇勾搭上——正所谓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如果一个穿越者在获得足够的力量之后不去传播他的思想,甚至去搞一场大革命,那这个家伙也只不过是一条思想上的咸鱼罢了。
生命需要意义,要干就要干大事,财货通天下只是先立下的一个小目标,芈圭葬真正想要做的是干翻三教之一的儒门。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不是说力量足够就可以,思想上的问题需要从思想上着手,只有用另一种学说来取代儒教,才能从根本上推翻儒门。
而芈圭葬,选择了易教这张皮。
从以物易物、以财易物的交易,到天行有常、造物亦有常的革易,这芈圭葬准备推出的易教是捧着《周易》为圣典,满含的却都是《资本论》、《剩余价值理论》、《马克思主义》的思想。
只可惜叹希奇对易教教义的理解还只停留在易天地而造物这一层,关于人与人的部分他实在兴趣缺缺,之所以答应传教邀请可能还是因为想到昔日的忘萧然夫妇,实在是浪费他一身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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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幽幽密林别有洞天,翠松碧柏掩映相成,而在这树下草丛之中,一声长长的吐纳声表明其中有人。
但闻在芳草和泥土的混合气息中,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缭绕,加上某些草叶上已成深褐色的血斑,都表明这人躲在草丛中养伤已经有了不短时间。
随着草丛一阵窸窸窣窣响动,一到人影终于从内里站起来,再看去原来是曲怀觞,看他伤势,看来不久前遭遇了不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