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道:“无心自小活泼聪明,且喜欢推算,她对易数的天赋甚至比先夫还高,所以先夫自小便教她各种术数,她辄能学会,且举一反三,有时连先夫也算不过她。但自从先夫中了西门重翳一掌,她心智便成长很慢很慢。”
“这怎么回事?”
周氏道:“先夫临死时说过,当时西门重翳击中他一掌是失心掌,掌劲不但击碎他心脉,还击穿他身子,打在无心后背上,致使无心心智异常。”
“啊?这样说,无心也中了失心掌?”楚枫、慕容、南宫缺很吃惊。
周氏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从中了那一掌,很多东西她都无法记住,有时颠三倒四,只记得所学之易数和落英吹雪剑法,所以她整日就是推演易数和练习剑法,再无它念。”
楚枫、慕容、南宫缺此乃明白,为何无心如此年轻便通晓易数,还修得如此精妙剑法。想必她心里就只有这两样,所谓心无杂念,自然事半功倍。
这时无心又蹦跳而来,道:“娘亲,我盛好了,已吹凉了些。”
周氏道:“娘亲就去。”
无心便走开一处,蹲起身子,跟草丛中吱吱低鸣的虫豸“叽里呱啦”推演起易数来,一边又用竹签划个不停。
周氏望着无心,感伤道:“这山谷不通人烟,我怕无心日后无法与人说话,所以我对她说,周围一草一木,一虫一鸟都是她朋友,她有什么话都可以跟它们说。所以她常常对着花草虫鸟自言自语……”
说道这里,周氏声音又哽咽起来。
楚枫等人暗叹,周氏可谓用心良苦。
周氏道:“无心原名并不叫无心,我是怕西门世家知道她身份,赶尽杀绝,加之她如此,所以改名无心,希望她名卑命硬,好好活着。”
楚枫等人亦明白,之前周氏一见他们为何如此惊怕,想必是以为他们是西门世家派来赶尽杀绝的。
楚枫本想问无心真名,转而一想,这秘密还是少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安全,乃作罢。
周氏道:“这事本不该与三位道出,但先夫实在……实在……”眼泪又涌出。
楚枫等人忙道:“夫人,西门重翳如此作恶,天理不容,你先夫一定有清白之日。”
周氏收住泪水,问:“三位因何误入山洞?”
楚枫等人不想她们母女牵涉其中,只说打猎误入,幸得无心引出。周氏察言观色,乃道:“三位之事,我亦不便过问。三位若要出谷,请随我来。”
三人便跟着周氏转入那条羊肠峡谷,一直来到洞口处,却拨开洞口边一处杂草丛,竟现出一条僻径,蜿蜒幽深,掩蔽在山壁之间,虽有艰险,却可通行。
周氏道:“这僻径直通外面,我偶尔也会织些竹器出去换些粗米,三位可从此出。”
三人谢过,复又回至山谷,周氏又道:“刚才三位站在箭竹林下,三位小心,切莫走入,因为那片箭竹林十分茂密,一旦进入,不易走出。”
三人连忙谢过。周氏回头喊了无心一声,无心正蹲在地上跟小吱、小喳推演易数,听得娘亲喊,乃一蹦一跳回到娘亲身边。周氏向楚枫等人欠了欠身,乃携着无心走入竹寮,轻掩门扉睡去。
南宫缺见地上跌着一本古书,是刚才无心蹦跳时跌下的,乃拾起,书名《孙子算经》,翻开第一页,起首序曰:“夫算者:天地之经纬,群生之元首,五常之本末,阴阳之父母,星辰之建号,三光之表里,五行之准平,四时之终始,万物之祖宗,六艺之纲记。”
又随手翻开一页,却见记着一道题:“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南宫缺一看这题,怎么跟无心问自己“树上有多少果子”的题一模一样?又随手翻了几页,原来这本《孙子算经》记述的是以算筹记数和以算筹加减乘除的方法,当中列举了许多例子,无心问他的那三题都是从此中而来。
楚枫道:“想不到西门重翳为争家主之位,不但偷练失心掌,还弑兄灭口,简直丧心病狂。他肯定知道西门蛰活不长久,但故意不说其死,反说自己被西门蛰重伤,好等日后借其兄之名,四处为恶,以将恶名都推在其兄身上,当真阴险无比!”
慕容道:“西门重翳不但阴险,而且城府也深得惊人,他当家主这些年来,名声一直保持得很好。”
楚枫拳头一握:“我一定要将他恶行告诸天下。”
慕容道:“不可轻率。单凭周氏之词,无法取信于人,必须当众揭穿西门重翳恶行。”
楚枫点点头。
三人又回至箭竹林,决定进入看看,刚走入一段,果然不敢再深入,因为箭竹实在太密,再深入便要迷失。
正要退出,突然听得“沙沙”细响,响声渐近,楚枫、南宫缺同时拔剑出鞘,慕容双掌一分,紫光隐现,跟着是一条人影闪出,却是唐拙。
唐拙吓了一惊,及至看清楚枫三人,又惊又喜。
原来,唐拙暗随玄梦姬穿过箭竹林,却是一片宽阔的花草地,花草很低矮,只到脚跟,无法掩藏,所以唐拙没法跟出,只能看着玄梦姬和碧姬穿过那片花草地。过了那片花草地,又是一片花丛。这片花丛百花绽放,其中立着许多有一人高的花簇,被修剪得十分整齐,有十六名身披紫罗轻纱的少女在其中穿梭,似乎在布置着什么。
在那片花丛后面,隐约有一片屋宇房舍,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