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儿脑浆迸裂,脖子瘫软的倒在院墙边,妈妈又急又气地摇头连骂:“蠢马!蠢马!”骋蛟却心灰意冷地想到“这匹马儿宁可撞墙自尽也不愿让我骑!”
此后妈妈不再给她寻马,她自己也绝口不提选马的事了。
直到爸爸带回赤骥。
那匹马浑身赤红,没有一根杂毛,四蹄乌黑油亮,身型不似其它的马那样膘肥,而是肉中见骨,眼神也不似其它的马那般温驯,而是透出桀骜之色。
爸爸说它是经历过血眼之夜的战马,在那混乱的夜晚中死去了主人。他看此马骨骼清奇,神采非凡,才大费周章地渡海把它带回家。
这赤骥确实非同凡响,骋蛟走近它时,它只是略显吃惊的稍稍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又打着响鼻向前进了一步。骋蛟拍拍它的头,它把头别过去不看骋蛟的眼,骋蛟乘胜追击,翻身上马,赤骥不安的原地转了一圈,便立住不动,警惕地竖起耳朵。骋蛟双脚一夹,清声叱喝,这马便小步跑起来,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
寻了几年,终于有了得力的坐骑,骋蛟高兴地不得了,天天骑着它去练习射箭。这马心气很高,到了开阔之地时,奔跑起来简直像是卯足了劲跟骋蛟刚射出的利箭比速度。
骋蛟十分爱惜它,每天亲自给它喂料洗澡,决不让马夫们动手。可这马也没有和骋蛟很亲的样子,回到马廊便默默地吃草休息,几乎不看骋蛟一眼。即便这样,骋蛟对它也是十二分的满意,她把赤骥安排在马廊头一个马栏里,这里空气流通好,有利于马儿休息。
因此这天早上,骋蛟打开马廊的木门,一眼就看到赤骥的马栏内是空的。
从家里到温泉神殿,赤骥奔跑起来也就十几分钟。可没了赤骥,马廊里的马儿再多,对骋蛟来说也是白搭,她气得直跺脚。
眼下想要赶上祈愿仪式只有一个法子,就是跑去,但穿着脚上这双新的绣花高跟鞋是万万不行的。她又跑回自己的屋子,拿出平常穿的那双猄皮绑带平底鞋,就坐在屋前青石台阶上把鞋子换好。解下腰间的腰带,把脱下的绣花鞋鞋面对着鞋面绑好,往背上斜斜一跨再在胸前打个死结,便向正门跑起来。
园内的小径弯弯曲曲,铺地的石板年头久了,奔跑起来鞋底有些打滑。她低头快速地大步穿过西边的花园和假山水池,一路上谁也没有遇到,这更使她心中焦急!
大家定是早早完成手上工作去温泉神殿祈愿了!
她从偏门拐出进入宽阔无人的正院便奔跑起来,十步宽的青石道尽头,双扇大木门虚掩着,上面鎏金金乌的双翅不在一个平面上。骋蛟跨过正门高高的门槛,正准备冲上神佑大道发足狂奔,却一眼瞥见门口右边石桌上的茶缸已经空了。她只能刹住想要飞奔的脚步,端起茶缸折回门内去续水。等到门房那唠叨的大爷给茶缸注满新沏的茶水,她再小碎步跑回石桌边把茶缸放下,至少是五分钟又过去了。
要想赶上正午时分的祈雨仪式,只能争分夺秒的一口气跑到温泉神殿了!
这时,卖糕饼的老婆婆还在她的老地方坐着,那是快到神佑大道尽头的路边一片浓郁的菩提树荫里。面前是她的柳条小摊,小摊上的木托盘里最受欢迎的樱桃酱夹心饼,只剩下最后一块。她预料到今天的糕饼一定抢手,因此做了平时份量的三倍,而且温泉殿的钟声刚敲第一遍时,她就已经等在了她的老地方。
但是,在今天她可算不上早起的人。
她拉着小车来到路边时,神佑大道上就已经有很多赶路的人了。有骑马的,有走路的,有穿金戴银的,有衣衫褴褛的,有年少的男孩搀扶着白发的祖母,也有年轻的妈妈怀抱着熟睡的婴儿。有成群结队、着装统一、步履轻快的年轻人,青春的脸上是充满希望的虔诚表情。也有只身缓慢向前的中年人,那类人头埋得低低的,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人群的目的地都是不远处围墙宽广、阁院层叠的温泉神殿。他们中的许多人为了能在今天按时抵达已经风餐露宿了好几天了,因此若说他们注意到了路边坐着的老婆婆,还不如说他们闻到了新鲜糕饼的诱人香味。人们虽然都来自于太阳神岛不同的方向,甚至有从其它四岛赶来的,但他们看到一脸皱纹、白发苍苍的婆婆推着小吃车在神佑大道边卖点心糕饼,就知道这老人的手艺肯定过硬,因此不停有人停下来买。一个小时之内,三倍份量的糕饼就被抢购一空。
婆婆好不容易才留下了最后一块。之后就是六小时之久的漫长等待。这对于一个年过八旬的婆婆,真的是太长了,她反复告诫自己,那是一个好孩子,向来说到做到,不会拿她老太婆开心的。因此她把今早收的钱查了又查,数出了几个颜色发乌的银环擦拭,又挑出了几个珍珠纽扣和贝壳。
太阳升起来以后,温度就迅速升高了,地上菩提树的阴影不停的后退。她几次望向神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