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心中大喜。
杜工书果然是个靠谱的,他本以为还要与他讨价还价一番,谁曾想人家直接允了下来。
知府大人的命令果然还是好使啊,即便底下的小吏想要好处也不会明着刁难。
不过宁修却也不是食古不化之辈。既然杜工书这么配合,他也没道理不打点一番。
以后他少不了和杜工书打交道,不处好关系只靠知府的命令来压人可不行。
须知阎王易惹,小鬼难缠。真得罪了这些具体办事的人,有的是苦头吃。
宁修从褡裢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递给杜工书笑着道:“这是宁某的一点心意,杜工书拿去给诸位书吏买些酒菜。”
“啊哈哈哈,宁公子太客气了。”
杜工书虽然嘴上如是说,却以飞快的速度把银子收好。
“能够有幸认识宁公子,真是杜某的福分啊。”
礼多人不怪,宁修也拱手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宁某买来成砂也没有用,便等到年后再来购买成砂,杜工书意下如何?”
“哈哈,正合吾意,正合吾意啊。”
杜工书捋着胡子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
“实不相瞒,今天是衙门办公的最后一天,仓库的吏员多半都已经提前回家了。”
宁修听得那个瀑布汗啊。官员们尚不敢提前放假,这些小吏们却是全无顾忌。
“既如此,咱们便一言为定。一过完年,宁某可要再来叨扰杜工书了。”
“看宁公子说的,到时杜某在衙门恭迎宁公子大驾。”
光看面相,杜工书就知道宁修不是等闲之辈,他又是能和府尊搭上话的,自然得好好结交。或许他就因此飞黄腾达,成为府尊眼中的红人了呢?
......
.......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燃爆竹,饮屠苏,帖桃符,春节的气氛总是那么让人迷醉。
宁修不记得除夕夜喝了多少杯酒了,一大家人围坐在一桌,共享天伦之乐。那种温暖的感觉却不是任何事情能够替代的。
亲情,人间最宝贵的东西,在春节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过了除夕夜便是大年初一,便是万历七年了。
宁修只觉得有些怅然,距离他来到大明已经过去了一个年头了吗?
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靠着自己的努力把一个赤贫之家变成了拥万贯家财的富户。其中艰辛酸楚却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也结识了不少好朋友,是那种真的可以交心的知己。
至于亲人似乎也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么龌龊,三房、四房虽然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但大体上还是能够和善相处的。
即便是眼高于顶,一向看不起其他三房的大房,也只是保持高冷,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已经让宁修十分欣慰了。试想若是一穿越就面临生性刻薄处处算计的亲戚,整日忙于宅斗,哪里还有时间做手抓饼、开酒楼、做水泥、肥皂?
老天爷待他不薄啊。
大年初五的清晨,朔风阵阵。
宁修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听着阵阵炮竹声,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新年总是让人愉悦的。哪怕有再多的烦恼,在这一刻都会抛诸脑后。
过年就要有个过年的样子,再穷的人家也会吃一顿好的,何况已经脱贫致富的宁家呢?
宁修这次上街就是要给家人采买礼物。
爹、娘、七郎、十郎一个都不能少。
首先他要去胭脂铺给娘买些胭脂。虽然娘总说她不喜欢涂脂抹粉,但宁修可不信。女人哪有不爱美的?娘那么说是因为以前家里穷,买不起胭脂水粉。
现在家境虽然好起来了,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却是不那么容易改变。
娘亲勤俭持家不舍得花这个钱。他这个做儿子的自然得代劳。
宁修就不信他把买好的一套胭脂水粉摆在娘的面前,娘还能把它们都丢了去?
江陵城中最好的胭脂铺是惠生堂。
虽然只是初五,惠生堂却已经恢复了营业。
宁修看到惠生堂前排了长长的队伍不由得心中一沉,这生意还真是火爆啊。罢了,既然来了那就好好等着吧。
宁修正自排着队,无意间瞥见惠生堂旁边的一处宅邸前跪着一个妇人。
这妇人约莫二十多岁,穿着一身棉衣显得臃肿不堪。
宁修不禁有些好奇,大过年的这妇人跪在宅邸前干嘛?
便在这时大门突然打开,一个五十多岁身着儒袍的男子走了出来冲妇人摆手呵斥道:“都说了不要来了,你家里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交不起束脩还要来叨扰老夫,你就不觉得羞耻吗。”
说罢他走进院中,重重的摔合了门。
宁修不由的蹙起眉来。
他说这男人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十郎就读私塾的赵先生。
宁修给赵先生送束脩时曾经跟他见过一面,多少有些印象。
那个妇人看来是交不起束脩,又想让赵先生开恩教教自己的孩子。
哎,又是一个穷苦的人家啊。
若是一般的时候也就罢了,偏偏现在是在过年。大过年的一个妇人就跪在宅门前,赵先生却熟视无睹也是可以的。
但毕竟是妇人交不起束脩,赵先生不接纳妇人的孩子也是合理的。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站在圣母婊的立场以道德准绳去要求别人吧。
不过这个妇人也确实太可怜了,宁修看不下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