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刚入冬,师爷建议所有闲暇的兄弟进山打猎,说是独龙山人多势众,不能光靠吃大户、拷秧子、砸窑子活着,自个得找点营生,别让老百姓骂。山里有的是獐、狍、兔、狐、貉、獾子、野鹿,打来肉可以食,皮可以卖。若能自食其力,秋毫无犯,则我独龙山便能博得百姓爱戴,使我独龙山名声远扬、威震八方,谁还敢与我争锋。
大当家的觉得师爷说的在理,就同意了。于是兄弟们三三两两,进山下套子、支夹子、挖陷阱,各显其能。说来也巧,这个冬天雪大,又加之奖勤罚懒,使得独龙山收获颇丰。到了腊月,再加上历年积存,库房早已存不下了。
这一日,大当家的说:“这么多山货皮子,再多了也没地方放。听说现在价格好,不如我下山把它卖了。正好我也想出去散散心,顺便就把这事办了。”
众兄弟没有异议,都同意大当家的下山。只是争着要和大当家的一起去。
“弟兄们别争了。我回来后都轮流让你们下山走走。这次我领独狼和他两个兄弟去就行。孙大老板子得去,车赶得好,还有过江龙得去,没有个管账的不行。咱这次去哈尔滨走走。”大当家的说完,众人便不再争了。于是大当家的让跟他去的人各自回去准备,第二天出发。
天还没亮,大当家的就招呼大伙上路。整个山货装了满满两大车。独狼赶车在前,大当家的和两个保镖坐在他赶的车上,孙大老板子赶车在后相随,海子压车。大当家的也没让兄弟们送行,两辆大车马不停蹄,直奔哈尔滨而去。
一路无话。这一日晌午,一行人来到了哈尔滨,找了一个靠城边的大车店住下。大当家的让过江龙和孙大老板子看堆,他领着独狼和两个保镖进城去联系买家。
海子也不计较,知道自己还不是粮台,就爽快地答应,和孙大老板子一起看堆。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一个兄弟回来,让套上车,一起去城里送货。
大车左转右拐,来到了海子似乎熟悉的去处。海子一抬头,‘昌源杂货铺’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这不是云家大公子开的铺子吗?只是铺面比以前更大了,更有排场了,这小子看来生意做大了。海子此时很犹豫,进还是不进呢?正在这时,店掌柜陪着大当家的走出来,几个伙计也跟了出来,一起验货看质量。
“怎么样?我这批货都是上等货,掌柜的给的价也合理,我也不是小气人,等卸货时把差的挑出来,算我白送。”大当家的显然是喝了酒,满脸通红。
“王掌柜这人义气,我也不多说什么啦,成交。去后院卸货。”海子一看是个日本人,说着还算流利的中国话,心里不免有些狐疑,但没有吱声。
店伙计和众人一起卸货,海子和账房先生一起记数,评级,很麻烦。等卸完货,天已完全黑了下来。海子还不见云家大少爷出面,不禁低声问账房先生:“这原来不是云梦洋大少爷开的铺子吗?怎么不见他出来验货呢?”
“他是我们二掌柜的。生意做大了,和日本北满原田株式会社合作。这样的生意他不会出面,店掌柜的说了就算。”账房先生说。
“那他家还在这住吗?”海子问。
“怎么,你认识他?”账房先生这才抬头正眼瞧了瞧这个年轻人。
“有一面之缘,不算熟,只是随便问问。”海子又低头核帐。
“和大掌柜的都在上房住呢,听说最近要搬,我们干活的也不敢多问。怎么样,帐算完了吗?咱俩对对。”账房先生看样很爱说。
“算完了,对对吧。这…….这……,还真对上了,就这样吧。”海子和账房先生分别把账本交给了自己的主人。
“我看差不多了,价也就这样定了。只是这钱眼下我还拿不出来,天都黑了,凑不齐,明天给王掌柜的凑齐。今天我请客,招待各位。”店掌柜的小眼睛在大当家的脸上转。
“这不行。说好了一手钱一手货。”大当家的不悦。
“我看掌柜的是个明白人,店里哪能存这么多钱呢?明天,明天一定。”店掌柜的小眼睛依然在大当家的脸上转。
“那也好,给出个手续吧,明天早上我来取。”大当家的说。
“好,好。不能太早,明天中午,中午一定。咱们吃饭去吧,‘日泽居’去吃。”店掌柜的满脸堆笑:“都去,都去,‘日泽居’。”
大当家的站起身,一摆手说:“掌柜的情我领了,今天不去,等明天拿到钱我请客。”说着话就领同行的人走出了店铺,店掌柜率领伙计们送到门口告别。大当家的让过江龙和孙大老板子回大车店住,他和独狼他们就住在城里,明天晌午让过江龙进城和他们一起来这取钱。
过江龙和孙大老板子两人各赶一辆车,回到大车店。二人也不出去逛逛,就脱衣睡下了。
第二天吃完饭,海子和孙大老板子进城。东走走、西看看,装着很熟悉城里的样子,若无其事地溜达了一头晌。快到中午时分,二人进了一家小饭馆吃了点饭。海子就把孙大老板子打发回大车店,自个去了‘昌源杂货铺’。
来到昌源杂货铺,海子进门就问大当家的他们来了没有,店里的人似乎很慌张,店掌柜的也不抬头,小眼睛直转,店伙计也不热情,冷冷地说到:“先去外边等着吧,他们还没来。”
海子走出屋,店掌柜的也起身去了后院。海子感到不解,心犯嘀咕。他没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