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笑道:“没有什么。只是小姐今晚见了那人后就一直这样子,婢子服侍小姐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小姐像这样。”
武千鹤叹了一口气,幽幽的道:“今晚那人,你说是什么来历?可是哪家的公子?”
柳儿摇头道:“小姐,那人恐怕不是什么公子,倒像是个穷途潦倒的书生。”
武千鹤惊道:“你……你怎知道?”
柳儿道:“我看他身上衣服打了好几个补丁,虽然都在不显眼的地方,不过婢子全瞧在眼里。”
武千鹤怔了半晌,才道:“我……我怎么都没看到?”柳儿微微一笑,并不接口。
武千鹤又道:“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么?”
柳儿低声道:“婢子不知,不过小姐是金枝玉叶,凡事要小心些。”
武千鹤叹了口气,她生性高傲,难得遇上一个聊得来的朋友,却不知是否能再见。
“大小姐,那小子还真耐命。我把他调去后花园伺候花花草草,连锄头也不给他一个,他居然自己买了一把,死赖着不走……”
武千鹤一晚辗转反侧,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听见管家和姐姐武百华在那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谈什么事。
武千鹤也没心思多理会,闷闷的吃过早饭,向长辈请了早安,便又自回房中发呆。
之后一连十余日,她每日自去学画,却始终没有再遇上那公子。婢子柳儿见她愁眉不展,也不知如何是好。
一日黄昏,武千鹤学完画后心头烦乱,在府邸院中赏花散心。
她心情不佳,越走越远,武家的宅子不小,不知不觉竟走到下人住居的地方。
柳儿道:“小姐,这里是府中长工、下人们的住处,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武千鹤却忽然来了兴致,她自小锦衣玉食,还从不知道穷苦下人们是如何过活的。
只听她缓缓地道:“我从不知下人的生活是什么景况?我想瞧瞧去。”柳儿不便违逆,便跟着走了下去。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伴着初春的浮云,园中的花草被夕阳映得红了,宛若画境。
武千鹤心中一阵怅怅的愁思,不知如何方能解脱。柳儿看着武千鹤红通通的脸蛋,不由替她叹了口气。
武千鹤听了她的叹息,幽幽的道:“柳儿,你也有心事么?”
柳儿道:“婢子没有心事。”
武千鹤淡淡的道:“那你又为何叹气?”
柳儿摇头道:“小姐,柳儿是心疼你啊!”
武千鹤笑了笑,说道:“傻丫头,我没病没痛,你心疼我做什么?”
柳儿低声道,“小姐,我听人家说过,世上的事,不如意十常八九,你可看开些啊。”
武千鹤望着晚霞,轻轻地叹了口气。
柳儿正要劝慰,忽听一人大声吆喝,赤脚提锄,正对园里花草大肆摧残,嘴里还念念有词,其状颇杀风景。
武千鹤一怔,说道:“柳儿,这些花草植来甚是不易,那人在作什么呢?”
柳儿对那人叫道:“喂!你这人在干什么?这些花草都要给你弄死了!”
那人背对着主仆二人,没好气的道:“我就是要把它们全毁了。”
武千鹤眉头一皱,说道:“是谁吩咐你这样作的?”
那人却似没听到一般,仍是用力砍拔。
柳儿道:“你这人怎敢那么无礼?二小姐在问你话哪!”
那人头也不回,说道:“是管家吩咐我的,要我把这里的花全砍了,另外再种新的。”
武千鹤奇道:“竟有这等事?这我倒是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待我问问管家去,你再干活不迟。”
那人道:“小人是种花植草的下人,就算说了名字,二小姐也记不得,不如不说。”
柳儿怒道:“二小姐问你话,你拖拖拉拉的说什么废话啊!”
那人道:“大小姐吩咐过的,要小人不可和内宅小姐们说话。”
武千鹤又是一奇,道:“有这种事,你到底是谁?”
那人手上不敢稍停,说道:“小人姓花,名草人。这名字非常好记,是二小姐一人专用的。以后二小姐看到我,大叫一声‘花草人’,我就知道啦!”
武千鹤明知他在胡扯,但也忍不住好笑。
忽见管家匆匆走来,大喝一声:“孟东庭!你这死小子!不做事在这扯什么?”
武千鹤听见管家叫那人作“孟东庭”,她心道:“孟东庭,孟东庭,好熟的名字。啊!孟东庭不就是爹爹的那个书僮吗?怎么给派在这种花了?”
她想起爹爹跟自己讲过此人帮陆府尹解了一个天大的难题,深得爹爹的喜爱,有意要收他作幕宾。
武千鹤不禁微微好奇,想看看这个才华出众的青年长得是什么样子。她只见夕阳照在孟东庭宽阔的背上,却见不到他的脸。
却见管家又吼又跳,在孟东庭身边直骂。武千鹤说道:“管家,是你要他把花草拔掉,再重新栽植的?”
那管家陪笑道:“是啊!这些花草大伙儿看得腻了,不重栽不行了。”
孟东庭头也不回,大力地把一株株菊花拔了下来。武千鹤摇头道:“孟东庭,你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对待花草是如此残暴!”
孟东庭哈哈大笑,回过头来,说道:“我举止粗鲁,倒教二小姐受惊了。”
武千鹤一怔:“怎么这笑声如此熟悉?”只见夕阳照在孟东庭脸上,他满脸也尽是讶异,两人一起惊呼:“原来是你!”
那被唤做孟东庭的不是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