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累得浑身肌肉颤抖,在夕阳的余晖下费劲地慢慢躺在草地上。这几天没命的赶路,让他脚上早就磨出了血泡,破裂之后,血液将脚掌与足衣紧紧地黏在一起,每一步落下去都好像赤脚行于刀山火海之上,让人痛不欲生。
到底是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呢?王公子看着赵家小姐盯着林泽三人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愤恨,平日里书不离手的书呆子,现在像条死狗一样趴着一动不动。又想起自己丢掉的十年阳寿,这两天没日没夜逃命所受的苦,此刻全涌上心头,让他不由得伤春悲秋起来。
自己已经到了该进入官场的年纪了,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一个躬亲孝养,不顾安危营救独妹的名声,对他未来仕途的影响力很大。所以他才自告奋勇前往兰若寺。
想当日出城时,鲜衣怒马,一行一百多号人盔明甲亮,气势如虹。自己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览众人,怎一个潇洒了得。区区几个小妖,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可是短短几日之后,自己却成了孤家寡人,一路狼狈逃窜。仅剩六个人的队伍还互相敌视,矛盾重重。王公子越想越愤恨,就是这群不听指挥,身份卑贱的游兵散勇坏了我大计!。
“把存放你妹妹魂魄的槐木人给我。”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了王公子的遐思,吓了他一大跳。
王公子紧忙抬起头,酸疼的脖子却让他先呻吟出声。顾不上揉,王公子看着林泽清冷的脸色,丝毫不敢暴露心中的想法。脸上急堆起笑容,好像一条哈巴狗一样从怀里掏出木人,恭敬地双手递过去,脸上带着谄媚道:
“还是道长想得周到!我妹妹的魂魄由道长保管,那定然是安全无比啊!”
眼看林泽接过木偶,转身即要离去,王公子急忙拉住林泽的袖子,微微弯曲着腰身,脸上透漏着不自然的哀求道:“道长法力高强,接下来还要多多仰仗道长斩妖除魔了。望道长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多多提携。”一边说着,王公子满脸肉痛将挂在腰间的一块美玉解下,不由分说地塞到林泽手里。
林泽掂量掂量又揉搓一下手中的美玉,脸上露出笑容道:“王公子放心,贫道的职责就是保护两位公子,自然不会玩乎职守。”
王公子满脸笑容,点头哈腰地表情,看起来恨不得给林泽吮疽舐痔一般。林泽也相当给面子,双方你来我往互相吹捧,惺惺相惜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暂时分开。
才一转身,王公子的脸上瞬间由晴转阴,心中暗自恨道:等回了郡城,本公子定让你这小人得志的卑贱道人身首异处!来洗刷本公子今日所受之辱!
一旁看两人看得直起鸡皮疙瘩的吴晓阳赶忙凑到林泽身边,满脸警惕地说道:“林兄弟,那郡守王公子常年身居高位,突然这番作态,应该是有事相求。你可别上了他的当啊!”
林泽随手把那块玉佩往怀里一塞,淡然说道:“他只是看我威胁赵家那女人,自己怕死罢了。现在郡守女儿魂魄已经到手,他现在就是个靶子,也就剩下能吸引点火力的作用。”
吴晓阳悲哀地瞧了王公子一眼。王公子看见吴晓阳瞅他,连忙脸上带笑,做了个拜托的姿势。
吴晓阳也懒得理这可怜人,反而担忧地看向赵家小姐那边,对着林泽说道:“林兄弟,那赵家小姐昨夜用了那么多卷轴和消耗品,我看她来历恐怕不一般啊!你挟着杀掉蚁人的威势威胁她,恐怕她早就恨咱们入骨。要不要~”
一边说着,吴晓阳眼中泛着凶光,对着脖子做了个切割的手势。
林泽看了满脸杀气的吴晓阳一眼,轻声说道:“她不可以死,起码本场剧情不能死。她背后的人可能会放弃她,但一定不会坐视她不明不白的死在咱们几个新人手里,你明白吗。”
说罢,林泽眯起眼看了看被晚风吹动“啪啪”作响杨树,几只老鸹“呱呱”叫着迅速飞远了。
“去把他们都叫起来,我们接着赶路,这里并不安全。”林泽吩咐道。
夜色渐渐弥漫,林泽一行六人自昨夜起已经整整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林泽状态还好,但是另外几人,已经恍若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挪,每次栽倒都半天才能爬起来。
王公子已经累得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了,脑袋一摇一摆眼皮一张一合之间,恍惚地在夜雾缭绕中看见一个小村子。他精神嗖地一振,紧忙揉了揉眼睛。发现并不是精神恍惚中所看到的幻觉后,王公子不由得欣喜若狂,鼓起勇气快步上前几步对着林泽道:
“道长,现在夜色已深,就算赶到郭北县城门也早已关闭了。不如在前面的小村中找户人家借宿一晚,明日趁早进城。道长你看如何?”
林泽看了看尽显疲态的众人脸上的殷切,对着王公子一笑道:“既然王公子都说了,那就在前面村中找户人家休息吧。”
众人见林泽松了口,脸上都露出轻松的神情,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林泽看着一行人的背影,瞧了瞧周围安静到诡异的环境,脸上笑容未消地慢慢的吐出后半句话:“只要你不后悔……”
随着众人进入小村,犬吠声先是此起彼伏响个不停,又在某刻时间突然呜咽。村中大多户人家这个时间早已睡下,几个陌生人大半夜敲门,全都闭门不出,只装作不在。
走走停停,敲门的王公子嘴皮子都磨干了,可是却毫无进展。眼看就走出了村子,前面已经是官道,王公子内心又急又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