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大街上逃走的三名男孩一路穿小街,钻斜巷,一溜烟儿蹿到洛水岸边一片茅草棚中。
洛水在远处静静流淌,传来一片寒意。
茅草棚子破旧不堪,中间用几根木棍子一搭,四周用干芦苇一遮,四面透风,四周显得极为荒芜。
“机灵虎,咱们发财了,发财了。”瘦男孩将一把金叶子,金饼一一扒拉开,摆在一张破木桌上,大叫:“喜子全是黄货,这几只羊儿可真肥,你顺的喜子是什么?”
大眼男孩机灵虎从怀中摸出一个绸缎袋子向破桌上一倒。
“嘭、嘭、”几声响。
绸缎袋子中先蹦出几枚金饼和数片金叶子,最后露出一把折扇,一个玉佩。
“这头白衣肥羊抵得上一只獬豸,只怕家里有些来头。”机灵虎看着案上物品,抿了抿嘴道:“它们会不会给咱惹祸上身?”
“到咱手就是咱的了,管那么多干啥。”瘦男孩一脸无所谓,又问身边胖男孩:“胖头鱼,你顺的喜子是啥?”
“山猴子,我顺的东西可不咋地。”胖头鱼面色尴尬,伸手摸出一捧碎银。
“胖头鱼没事。”机灵虎安慰了胖头鱼一句,然后道:“老规矩,碎银上交给七爷,其余的咱藏起来。”
“行。”山猴子将手中金饼抛了抛,道:“有了这批黄货,咱长大了能娶一堆婆娘。”
胖头鱼笑道:“婆娘、婆娘,山猴子上草垛,一娶娶了七八个,你天天就惦记婆娘。”
“你俩先别闹。”机灵虎道:“今日我的心特别慌,总感觉有一种危险在逼近,七爷会不会发现咱们藏私货?”
“不会,七爷又没长顺风耳,他不会知道的。”山猴子肯定说道。
“你俩记住,万一七爷听到风声问起这事,打死咱也不能承认。”机灵虎郑重说道:“以前的三师兄,四师兄他们也藏私钱,结果耐不住七爷吓唬,把银子交出来了,最后全被七爷扔进洛水淹死。”
苏子昂伏在茅草棚不远处静静窥听,见三名小孩和大人一般制订攻守同盟,倏地心生伤感,腰一塌,一路猫步潜行离去。
燕千户传授技艺时,曾传过贼门几个常用的潜行姿态,如猫步,蛇行,猴行等,如今以凝元境修为施展起来,脚步更是落地无声。
楚天见苏子昂的身影出现,立刻迎了上去。
“发现什么没有?”
“发现三名三不偷的小贼,名字也有趣,老大叫机灵虎,老二叫山猴子,老三叫胖头鱼。”
“何为三不偷?”楚天笑问。
“贼道一条古老的规矩,救命钱不偷,孤儿寡母的钱不偷,砍头钱不偷。”
“没抓他们嘛?”
“看到这三小贼,我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苏师兄看行不行?”苏子昂目光闪烁,说:“金真人曾说过,帮派的力量永远胜过一个人的力量,我们四人到洛都来寻找弥勒佛,最欠缺街头上大量的人手来帮忙。”
“那当然,一个好汉三个帮,众人拾柴火焰高,但这三个帮是指君子,你不会打算让三名街头小贼来帮忙吧?”楚天说出自己见解。
“君子之交淡如水,和君子交朋友需要大把光阴来沉淀,而寻找弥勒佛可等不得。”苏子昂说出自己见解:“而身份卑微的人在落难时,你那怕给他一句温暖的话,他也会铭记终身,比如武六七给我喝了三碗清汤面。”
“你想给这三小贼施恩,然后拉拢他们?”
“恩。”
“你若感觉行,咱便试试。”楚天若有所思,道:“此事是否要上报木真和火真人知道。”
“如今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等稍有眉目时再说吧。”苏子昂口气顿了顿,道:“没谱的事儿先别说,我一见到火真人就害怕。”
”我见到火师伯一脸的蓝胡子也怵的慌。“楚天笑道:“那就等等吧。”
“近几日巡街你小心行事,我多盯盯这三名小贼,看看能否找到机会。
“成。”楚天应道。
苏子昂从桃花小镇逃亡开始,一直到太华山学艺,心中一直懵懵懂懂,事事随波逐流,顺其自然,但于婉的意外道殒使他在数月间仿佛开了窍,开始考虑如何主动寻找弥勒佛和史金贵。
数个时辰后,暮色低垂,炊烟四起,洛水左岸一处偏僻老宅院中。
宅院主人郑七指在洛都贼道中赫赫有名,他半隐在阴暗中,豺狗般的目光狠狠盯着刁癞子和花牡丹一群无赖。
“刁癞子,咱都在十字大街上刨饭吃,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甚一定要找老子晦气?”
“若无要事,我等可不敢登郑七爷的府门。”刁癞子毫不示弱,道:“只是你手下小弟顺了田公子的黄货,知道田公子是谁吗?正三品刑部尚书兼领京兆尹令田文林大人的公子。”
他扯完一大通官名,然后大吼:“你这是惹祸上身。”
郑七指一生只爱盗贼职业,少年时为了练出摸喜子快、准、狠三字诀,一狠心把手指剁去三根,七八年前与人斗狠脸被划了一刀,面相狰狞不便在白日行窃,便逼迫十字街上流浪小孩做贼维生,后来成了天星帮一个管事堂主。
“刁癞子,别扯什么田大人来吓唬我,你凭啥说是我手下的人干的?“郑七指虽大字不识几个,却绝不认帐,大叫:”在十字大街上顺喜子发财的可不少于数十伙人,凭啥说是我的手下,那仨小子叫啥名字?”
“有人顺喜子还主动报出名号的?”刁癞子靠耍赖吃饭,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