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被他噎得够呛,尴尬地笑了笑,继续搭讪道:“公子所说极是,咱仓山郡城那么多人,小的连一成都认不得。看公子道法高深,莫非是在山庄修行?”
“我乃红杉河谷的修士,放着家中大好的灵脉不用,跑到你这后山去凑哪门子热闹?”白面公子撇撇嘴,满脸不屑的神色。
那伙计心中骂娘,暗道:这货敢情是个杠头来的,与我这胡搅半日,他到底还是个出身红杉河的土鳖。对于仓山郡城的许多人来说,除了临渊城,凡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都是土包子。
伙计跟在白面公子身后,见他进了店面,左顾右盼先到售卖彩帖的地方转了一圈,似乎有些兴趣。可听说最大的彩头是修士山庄的三年宅期,便又没了兴趣。
伙计试探不出他的深浅,只从他衣着穿戴来推断,估摸着他的兽皮袋里应该不空。虽然觉得此人言语粗俗,好没教养,又舍不得放任不理。这伙计年岁虽然不大,看人的眼光却很毒,依他的经验来说,越是这种小地方来的土包子,只要摸准了他的脉门,几句话说得顺了他的心意,没准儿就是个大主顾。
伙计小心周旋,总算从这白面公子的口中探出一些底细,此人姓赵,自称是家中的四公子。伙计搜肠刮肚,红杉河谷那边势力最大的一族,应该是岳姓,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姓赵的大家族。继续往下,那赵四公子又说赵家并不真正在河谷一代,而是位于河谷以西两千余里的山中。
那伙计听说的事情不少,其真正的足迹却是从来没出过仓山郡城周遭的百里之内,被赵四公子云山雾罩一通胡扯,便彻底死了盘根寻底的心思。
总算那赵四公子说话间也露了底细,他听说三元亭不但售卖彩帖,也收售高阶法器,便来了兴趣,说是眼下缺钱,想要拿些宝器典当些灵石急用,问伙计收不收?
伙计一听便知这家伙多半是携了家中宝贝出逃的败家子儿,像这种身怀重宝,却没啥本事的败家玩意,三元亭每年都能遇到两三个。也算这货运气不错,找上了三元亭这种有根底的大商户,若是鬼迷心窍钻了那种街边小店,说不定就会被店主起了贪心,一杯茶蒙翻了他,演一场杀人夺宝的套路。
既然是主顾,伙计不敢怠慢,忙将其请上二楼。一进单间,赵四公子不等伙计去请鉴宝的掌柜,便迫不及待地两手一抹,他的掌中便多了个金光灿灿的小剑。赵四公子大大咧咧地将小剑,丢给伙计,便让他给估个价。
伙计在赵四公子肥胖的手指上瞟了一眼,见上面带了一个通体黝黑的戒指,心道:总算没看走眼,这赵家在红杉河谷的名声虽然不显,但这赵四的修为不过是个炼气期,手上却有乾坤戒这种宝贝,想来也是有些家底的。
伙计只是门面上负责接待的,并没有鉴别法器的眼光和本事,他先将赵四公子安顿下来,嘱咐人上了一壶灵茶。按照铺子里的规矩,无论谁来出宝,在未谈妥价钱达成交易之前,无论伙计还是掌柜的,都不能使宝贝脱离了主家的视线之内。伙计小心翼翼地将那柄金光小剑放在茶几之上,告罪之后,便匆匆出来去请鉴宝的掌柜。
正巧三元亭的贾大掌柜闲来无事,见伙计行色匆匆,便将其拦下,问过事情经过,听说从红杉河谷来了头肥羊,一时兴起,便让伙计带他去见。
身为三元亭的大掌柜,贾粟也是柜上专门负责掌眼各种宝物的大把式出身,将近两百岁的寿数,修为一直停留在筑基初期。晋级无望,岁月无多,他干脆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著书立传上头,准备用余生的时间,将毕生鉴宝的经验,集结成书,造一册《西疆宝器谱》出来。
贾粟之所以忽然来了兴致,主要是还是这赵四公子的来历引他关注。要知道所谓的红杉河谷,名头虽然好听,其实却是一片沼泽雾瘴的酷热湿潮之地,终日毒瘴缭绕,尚未开脉的凡人一旦沾染其毒瘴,轻者受病,重则送命。
红杉河谷最大的修士家族是岳姓一族,不过岳家的山门距离真正河谷所在还有上千里的距离。
红杉河谷地处西疆最南端,方圆千里之内,人烟稀少,妖兽绝迹。从地理位置上说,仓山书院在万兽谷以南三元余里的地域,而红杉河谷则在仓山书院之南万里之遥的一片沼泽湿地之中。
从红杉河谷再往南行数万里,就进入南方的雨林地域。蛮皇武朝自古对于南疆便有诸多忌惮,出于限制南疆蛮族的目的,不但将两大宗门安置在皇朝之南镇守南疆,更是严格禁止一切与南疆蛮族之间的通商行为。
而红杉河作为西疆三条大河之一,蜿蜒数十万里,横贯西疆之后又掉头流入南方的雨林深处。南疆的许多蛮族无法穿越指月山与九幽山庄的封锁,便改弦更张,绕道西行,沿着红杉河逆流而上,将许多南疆宝材拿到红杉河谷与那些铤而走险的西疆修士秘密交易。
贾粟见过不少来自南疆的宝材,便是从红杉河谷那边流入郡城的。如今听说,红杉河谷有败家的阔少前来典当,贾粟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经由伙计引领着来至赵四公子的单间,一进门那赵四公子已经等得颇为不耐烦了,正一件件地从乾坤戒中往外掏东西。他面前的茶几上,已经大大小小,瓶瓶罐罐摆了满一桌子。
伙计忙过去将贾粟与他引荐,赵四敷衍几句便指着满桌子的东西问道:“贾掌柜请看我这些宝贝,怎么也能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