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拿梳子轻轻的给马大脚整理着鬓角,整齐得就像是刻上去的一丝不乱,又拿了粉扑子轻轻的给她在脸上抹了,蜡黄的脸色才稍微的好看一些。
马大脚对着镜子微微点头,这才吩咐道:“绿儿把人都叫进来吧。”
朱标立刻劝道:“母后的身体刚刚好了一点,还不宜见客,舅舅你说是吧。”
马度附和道:“太子说的没错,娘娘当好生静养才是!”
“是啊,娘娘,这些人心里头未必安的是好心。”
两天的时间用最大剂量的药,让马大脚的病情稍稍的缓了那么一丁点,也只有那么一丁点而已,事情似乎正慢慢步入马度最不希望的糟糕地步。他干脆就住在宫里,把绿儿从家里叫来一同的伺候马大脚。
“呵呵……管她什么好心坏心,都是本宫的故人。如今本宫要走了,怎能不与她们见上一面叙叙旧呢。”
“娘娘只是微恙小疾,只要好好生调养一定会痊愈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若是小病你会整天的待在这儿陪着我。”
只说几句马大脚的喘息又开始急促起来,马度连忙的拿两颗xiāo_suān_gān_yóu放在她舌下,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的平静。
xiāo_suān_gān_yóu自然是朱橚鼓捣炸药时弄出来的,老朱一开始听说是做炸药用的差点没把马度踹翻。
绿儿红着眼睛应了一声,到外间引了众妃子进来,众人齐齐的给马大脚请安见礼,马大脚如平常那般微一抬手请她们起身落座,与她们叙话攀谈神情自若一如往常。
马度在一旁看得着实心酸,悄悄的出来在门廊下面唉声叹气。
“舅舅,母后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身后传来朱棣轻声的询问。
马度摇摇头道:“不知。”
“唉……”朱棣叹着气蹲下,沮丧的用手挠了挠头皮,“舅舅都说不知,可怜母后其实没享几日清福……哎哟!”
话没说完,就有一只大脚将他踹翻,只见老朱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低声的呵斥道:“胡说八道,当心让皇后听见。”
骂完了朱棣,老朱又看看马度,面带悲戚的道:“玄重,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周王已经带着几个学生在xiāo_suān_gān_yóu的注射液了,估计很快就能出来,也许对娘娘的病情有用吧。”
“也许有用?朕看是你没用!”老朱不忿在马度的大腿上踹了一脚,马度连连后退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朱看也不看伸手在脸上抹了抹,让自己露出一脸和煦笑缓步进了里间,接着就听见他道:“呵呵……皇后怎么起来了快到床上躺着……你们这些人一点眼色也没有,皇后身子不好还要她陪你们说话,都赶紧的回自己宫里去。”
千万不要以为老朱突然之间换了性子,这几日在马大脚跟前他就像是一位温柔贴心的丈夫,可是一旦出了马大脚的视线就变成一头狂暴的魔龙,一个不顺眼便要将人撕成碎片。
一双双美丽的绣花鞋从眼前经过,坐在台阶上的马度无心观赏,他抱着脑袋心中难过不已,感叹历史的惯性如此之强,即便他从多年前就开始为之防范,仍旧无法将马大脚的命运推离原来的轨迹。
妃嫔们走了,中宫一下子变得异常的安静,只隐隐得听见老朱和马大脚轻声的叙话。
“听说皇后生病,钦天监正说可开坛做法,让勋贵百官为皇后祈祷祭祀,朕觉得这法子不错。”
坐在马度身边的朱棣轻声的嘀咕了一句,“这钦天监正真是不知死活,怕是以为舅舅定能救得了母后,想分一份功劳呢,母后若有好歹,他怕是要大难临头了。”
只听见屋里马大脚回道:“生死乃是宿命,祈祷祭祀又有何用,陛下万勿让人去做,不然臣妾的清名可就毁了。”
“好,好,好,朕不让人去做就是,老五正在鼓捣新药,玄重说只要把药汁打进你的身体里面便好了。”
“嗯,老五鼓捣出来的药是好用。可再好的药也是治得了病救不了命,臣妾自知命不久矣。心中有事相求陛下。”
“你我夫妻谈何求字,有事你只管说就是,朕没有不应承的!”
“臣妾的病不是人力所能治的,若有不测陛下切莫因妾身之故怪罪玄重和那些御医。”
“皇后的病一定会好的,千万别再说什么丧气话。”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又听见老朱问道:“皇后可还有何念想?”
“惟愿陛下求贤纳谏,慎终如始,子孙皆贤,臣民所得也!”
马大脚并没有听从老朱的劝告,接下来的时间她依旧在接待前来探病请安的人,有皇子公主也有朝廷命妇,甚至是曾经服侍过她的某个宦官宫女。
她不顾病痛并非是在彰显国母的仪态,而是在与这个世界告别,马度看得出来她眼中眷恋与不舍。
宋霜红着眼睛从宫里出来,用拳头使劲的捶着马度的胸口,“你的好本事呢,如何不施展出来救救娘娘。”
马度没有回话也没抵挡,宋霜的拳头就和老朱抬起的大脚一样,反倒是让他觉得心里好受些,当所有人把希望寄予自己,可偏偏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那种煎熬难以言述。
徐妙云伸手拉住宋霜,“舅母莫要再责难舅舅了,他心里一定比我们还难过。舅母跟我先回王府吧,明日再来看母后,我们呆在这里反倒是添乱。”
“对了,碧琳呢?”
宋霜拿帕子在眼角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