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坐在床边上,一手使劲的拍着床铺,满脸焦躁的道:“还能做什么找你瞧病!还以为为兄改好男风了不成,就算是,也不朝自家兄弟下手。”
身为一军主帅,自有气度还从未见过徐达这样的沉不住气,看来是病得不轻。
“徐大哥不好男风,我就放心了。”马度笑呵呵的进了里间。
贴身的亲兵已经举着烛台过来,“国舅爷有所不知,我家大帅今年春天旧创复发,就没好利落,时好时坏的,发作时疼的夜里都睡不着觉,连盔甲都不能披挂”
“伤口可是在背上?赶紧的给我瞧瞧!”马度连忙的凑了上去,心中却在嘀咕,不是说徐达是生了背疽,也就是蜂窝组织炎才病死的吗,道史载有误?
徐达却道:“行军打仗冲锋在前,受了伤也当身前,若是背上的伤哪有脸面找你医治,看来给为兄瞧瞧,实在是难受极了。“
徐达指着胸口,就着烛光隐约可见那里有一处伤口,有脓血溢出,马度用手轻轻的按了按伤口的周围,有些发硬已经结缔组织化了。
徐达微微的抽着凉气,“春天的时候,已经让大夫挖去了一块腐肉,原以为好了,谁知道入秋时又复发了。陛下贵如黄金的白药,不知道敷了多少,可总是时好时坏。玄重,你看我这伤可治的?”
“旁的不敢说,外伤没有谁比我更在行了。”马度吩咐徐达的亲兵去取自己的家伙。
很快就有细碎的铁锈从徐达的肋骨上取了下来,马度一边清理一边道:“八成是早年受的箭伤,箭头断在骨头里面了。这些大夫呀就跟宫里的太医一样,碰到大人物就不敢下猛药,只敢在皮肉里面动刀,不除了根自然是好不了。”
徐达铁打的汉子,不用麻沸散也不要méng_hàn_yào,一边忍受着慢刀子割肉刮骨,一边和马度说话,“这是早年受……嗯的伤,箭头断在了……嗯……骨头里,多亏玄重艺高人胆大,不然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时候……”
马度缝好伤口长出一口气,拿出绷带慢慢的给他包扎,“徐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只要好生调养不会有事的。”他打个结,把被子给徐达盖上。
“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徐达突然正色道:“玄重等回了应天,能不在皇上跟前替我言语几句,就说我不耐北地严寒,不适合驻守北平当长期调养。”
马度一边洗手一边调侃道:“徐大哥正值壮年,身体好的很,一点小伤就灰心了?莫非是准备告老还乡。”
“纳哈出已灭,从北平到大漠之间的茫茫草原的各个部族这些年被分化打压,再无明军敌手,蜷缩在漠北的鞑子更无力南征。”
徐达眨巴着眼睛,瞳孔之中烛火明亮,“做人臣子的,当懂得思危、思退、思变,这里已经没有为兄施展拳脚的地方了,大明也是人才辈出,年轻人想要上位,我何必占着位置不放,惹人嫌弃又让人猜忌呢。”
“兄长真是我见过的第一通透之人。”马度放下手巾,轻声的笑道:“老谋深算如李善长,智计百出如刘基都没有兄长这般拿得起放得下的胸怀,他们都想有作为有抱负,可也不看看这天下是谁的。兄长愿激流勇退,实是一件喜事,当浮一大白,快快去拿酒过来。”
历史上在大明立国之后,徐达的人生几乎就和北平、草原没有分开过,带着朱小四东征西讨,直至在北平得了背疽,回到应天不久便离世。
p;徐达留守北平有其历史必然,当时蒙古在辽东和草原残留的势力依然强大,而现在辽东已平,草原诸部被分化瓦解纷纷请降内附,他这尊大神在这里实在有些多余。
徐达看得明白,虽是名将勇将可却不是非要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痴人,与其在北平虚耗岁月,不如回应天安享荣华。
“玄重也觉得我该回应天?”徐达呵呵的笑道:“说到见事通透为兄可比不得你。为兄虽已下定决心,可戎马二十余年总有些不舍哩。”
“徐大哥领军多年纵横沙场、运筹帷幄,那是何等的豪情,有不舍乃是人之常情,徐大哥保重身体,日后总有用武之地。”
“哦,玄重可是要我到朝堂一展拳脚吗?对了,我还是副相呢。”
“不不不,朝堂表面清净,可水面之下确实沉底的粪渣,谁沾上谁倒霉。”朝堂上有老朱这个大搅屎棍,胡惟庸这个小搅屎棍,李善长躲在后面时不时的再搅合几下,那是暗流汹涌,徐达要是一脚踏进去非得溅上一脸。
徐达压低声音,小声问道:“玄重是不是知道什么?皇上是给透过话?”
马度能知道什么,估摸着要不了两年老朱就该收拾胡惟庸,有一批人要跟着倒霉了。这事儿不好跟徐达明说,只道:“君心难测谁知道呢,大哥不用操这么多的心,好好养伤就是。你应该会跟我一起回应天吧,来年春天可要出阁了,没有你在可不行。”
“嘿嘿……妙云出阁,我自然是要回去的,我跟陛下有约,你在北平多留几日,说不准圣旨就到了。”
见亲兵端了酒菜过来,给马度倒了一碗,又端了半碗给徐达,“公爷有伤在身少喝些。”
“真是聒噪,你自己偷喝的痛快,还来管老子。”
“酒能活血化瘀,让你家公爷少喝些无妨,有我在定不叫你家公爷多饮。”
徐达垫高了枕头轻轻的抿了一口,道:“前些日子韩成南归,路过北平时跟我说辽东之事因由,又说陛下因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