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有北西二关,北为仙霞关,西为衫关。
郑藩两部主力,郑彩与郑鸿逵,郑鸿逵虽然本人留驻仙霞关,但他把一大半战斗力量都派去了江西。
郑彩则与张家玉的广东兵合营6000人,翻过衫关在广信、建昌一带与金声桓交战。张家玉和郑彩进入江西初期颇打了几个胜仗,可惜后继乏力,郑彩与张家玉遇到了明军普遍的问题。与建虏刚几波正面后,他们积攒的弹药军饷很快耗尽,后方缺乏补充。今年正月,郑彩的兵就无饷了。
在金声桓源源不断的增援下,明军步步后退,直到郑彩退回福建,留下张家玉。郑彩也不是逃跑,他退回福建休整一个月再入江西与张家玉汇合,这次他们打了个大败仗,被王得仁彻底击溃。
曾樱很遗憾,他与郑芝龙关系好,但郑藩陆军战绩不佳这是事实。
守序换了一杯新茶,轻啜几口,郑彩的行动很耐人寻味。从目前的迹象能判断出,郑彩显然比郑鸿逵对建虏作战积极性更高。
这就很有趣了。
郑鸿逵作战不积极,显然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这只可能来自郑芝龙的指示。郑彩的行为说明在一定程度上,他的独立性更强。
郑彩战败给了郑芝龙机会,他让郑成功驻军衫关,收拢郑彩的败兵,然后将郑彩撤职。
曾樱在郑藩内部的信息渠道很多,与郑彩也有联系。郑彩现在退回了他自己的大本营东山岛铜山守御千户所,整顿水师,似有出海之意。
提起郑藩内斗,曾樱很遗憾,自郑芝龙始受招安起他就与郑藩合作,可以说是看着郑芝龙从一介海盗一步步成长到闽海王。郑彩与郑芝龙隐隐分裂的态势,显示郑藩现在要出问题了。
郑彩的事情守序暗暗记下,等到了台北,他有时间与郑彩进一步联系。
回到江西的战局,
金、王、柯、高四部绿营兵在江西与隆武主力鏖战半年,基本打垮了明军反击。江西明军不但没有收复南昌、九江,在金声桓的攻击下,他们现在只剩下赣南和衫关外围一小片地方。
赣州是江西战局的棋眼所在。这里云集了最强的明军,不是郑藩那些拉到地面上就是菜鸟的部队。赣州明军主力除了当地军户义军之外,尚有从云南千里勤王的王永祚、赵印选和胡一青部。滇军是新锐力量,战斗力比较强。两广总督丁魁楚也从广东给赣州派去了4000援军。在杨廷麟组织下,守军决心保卫赣州。
张时杰:“赣州是屏蔽广东,联系福建湖广的核心要地,建虏若攻克赣州,那就大事休矣。”
说罢他看了曾樱一眼,总督丁魁楚也曾行文琼州,让曾樱出兵和他一起增援赣州。
曾樱接到文却没动,他手下只有张时杰一部400老兵,增援赣州是杯水车薪。留下这400人,却能弹压住琼州全府,再以老兵为种子,琼州就能练出一只堪战之兵。
“赣州肯定守不住,”守序道,“还是那个问题,粮草。即便广东有钱支援赣州,可他们要翻越大庾岭才能将粮饷军火运进赣州城,而建虏走长江和赣江就行了。赣州现在打成消耗战,你们的友军翻山越岭不可能有建虏走水路方便。”
曾樱叹气不语,他带兵几十年,知道赣州没救了。除非何腾蛟能从湖广出兵走茶陵进江西,抄掉赣州前线金声桓的后路。这显然超出了湖广明军的能力,他们刚刚才被勒克德浑打烂,正在艰难地恢复元气中。
守序放下茶杯,“曾中丞,张将军,我是外人,说话不太客气,二位别怪。”
张时杰的脸变了颜色,他在琼州日久,多少听说过南洋海面关于守序的某个传说。
点起烟斗,守序幽幽地道:“金声桓几部绿营就打跨了朝廷精心策划的数路进攻,那是你们准备最好,最强的一波。广东被赣州拖住,这几战打完,朝廷实力已消耗殆尽。而建虏的实力你们是知道的。”
张时杰与建虏打了一辈子仗,对他们的套路熟透了。当即哼了一声,“鞑子每次打完班师后,就把地方留给汉奸驻守。出征的甲兵回去,换留守的甲兵在秋季出发,一波又一波,每次他们都能比上一次的进攻出发地更靠南。”
曾樱长叹一声,“若是没有绿营兵,仅凭建虏本部十万丁口,又如何能窃居中原。”
绿营兵构成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其实绿营不完全都是汉奸,其中有很多人是被迫的。就如湖广和陕西现在的几部绿营兵,他们的初衷只是为了在流寇手里保卫桑梓才引入建虏。像这样的绿营兵也许战斗力并不强,但保卫家乡决心却十分坚定,很不好打。
守序:“建虏的攻势很有规律,他们的大军现在还无法在春夏两季在长江以南用兵,水土不服和流行病会要了他们的命。所以他们执行的是年度攻势,秋天点兵,一般是一半甲兵三万人出征,分散到浙江、江西、湖广和四川四个主要战场。他们一次秋季攻势向南挺进几百里,直至耗尽攻击动能,在春季班师回北京。”
守序有些词汇曾樱和张时杰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们理解意思。攻击动能决定攻击半径,攻击动能取决于弹药、粮饷和战马强壮度等因素。
曾樱沉默一阵后道,“如今各个战场上,建虏尚未投入他们的本部。”
守序站起身,深处双手分别放在武昌和杭州,重重划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