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若愚下山的时候,听到山上有震天的嚎哭声。
我忍不住想要笑,都是成年人了,活了大半辈子了,为什么总喜欢将事情寄托在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上。
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去努力,去争取便是。若是真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尽力就好。不让自己后悔就是。
夕阳西下,就让那些断肠人再哭一哭吧!反正少了一个黄大仙,还有无数个大仙正在赶来,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有个无比灵验的白大仙出来了呢?
我们赶到城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跟若愚随便找了个大排档解决了晚饭。酒足饭饱自然就想美美睡上一觉。
反正明早才有回疗养院的车,机票已经过期,我回去还得去找韩澈帮忙呢。
不知不觉我跟若愚走了一段路,再抬头的时候,熟悉的昏暗的灯牌印在我的眼里。
破破旧旧的一栋楼。
黄泉旅馆!
醉酒微醺的我突然就生出了胆魄,一究到底的心思,像是深深扎在土壤里的根须。
“若愚,今儿咱哥俩就好好会一会这个黄泉旅馆。”我重重的拍了拍若愚的肩膀。
若愚笑道:“锋子,你去哪,我就去哪。跟着你总能有惊喜。”
“那好!管他神魔鬼窟,进去一瞧就是!”我豪气云天,哈哈大笑起来。
玻璃门吱呀一声被我推开,我大声喊道:“住店!有人吗?”
一个几乎没有头发的,满是褶皱的头皮从吧台处探了出来,“又是你?”
我掏出二十块,拍在了斑驳掉漆的桌面上。
老头的眼皮耷拉着,感觉整个人都得就跟一段朽木一样,浑身上下的生机很弱很弱。
老人收了钱,开了收据。然后转身从身后的格子里取出一串钥匙。
“老婆子,带客人去二楼。214房间!”老头对着一楼的走廊的深处喊道。声音枯哑,像是暗哑的二胡声。吱呀吱呀的很难听。
暗影里走出的老婆子,依旧是佝偻着腰肢在前面带路。
我好奇的问道:“老人家,这旅店就你们二老守着吗?孩子们呢?”
老太太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猛然回头死死的盯着我。
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这是什么样的眼神?什么样的脸?
像是秘密被戳破后的想要杀人灭口的狠毒。老太太的一只眼睛长了一块暗褐色的肉瘤,一整块几乎遮住了半边脸,肉瘤的眼色像是被烫熟的肉一样。
“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晚上不要乱走,天亮就退房。”老太太的声音出奇的有些好听,女中音。嗓音有些浑厚。
我没再说话,老太太将我们送到房间后,转身离开时,我又问道:“老人家,店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老太太没有停住脚步,“一楼的拐角处有浴室,二十四小时有热水!”
我道了谢,然后关门。屋子里的一切都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像是从我们离开后,没人住过,也没人打扫。
我在我原先睡过的床上发现了几根弯曲的毛发。
我看了看,难道是我的?
若愚笑道:“锋子,你说今晚会有好戏吗?”
我回,“应该会有吧!”
若愚看起来一副木讷的样子,可是骨子里却还有着最原始的冲动。
我拿了毛巾和洗漱用品,“我先下去洗澡,一会来换你。”
若愚做了个鬼脸,“小心浴室里有女鬼,将你给吃干抹净了……”
若愚笑的暧昧,我没有搭理他,毛巾搭在肩膀上,吹着口哨就下楼了。
木质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仿佛承受不住我这百十来斤的重量,下一秒就要塌了似的。
路过吧台的时候,我特意往里面看了看,原来吧台底下有个躺椅,老人正躺在躺椅里听广播。
广播里的声音刺啦刺啦的,估计是信号不好的缘故。
说是浴室,就是一间可以站在洗澡的地方,好在里头贴了瓷砖,看的还算干净。
拧开求龙头,我先试了下水温,温度正好。
浴室的面积很小,除了有一个排气扇之外,没有其他窗户,不一会儿浴室里就有蒸腾的雾气。
靠近门边的墙上镶嵌着一块玻璃,此时已经被水蒸气给蒸的模糊一片了。
我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热水不仅带走了醉意,也让我精神好了些。
男人嘛,洗澡总是很快。我也一样。
洗完澡准备开门出去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往镜子上瞥了一眼。
这一瞥,让我手里的盆都险些掉下来了。
我擦,若愚这个乌鸦嘴真被他说对了。
有女鬼!
镜子上虽然有水蒸气,模糊一片,但是我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除了我的侧影之外,我的背上似乎爬着个什么东西。
我定了定神,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伸手将镜子上的水汽给擦掉。镜子里照出的是我精壮的上身。
留着寸头的我,因为洗过澡脸色微微有点泛红。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我自嘲的笑了笑,暗道是自己吓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
我推门进屋的时候,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若愚,你下去洗吧。别说水温倒是不错。”
没有回应。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狭小的房间里,除了我之外,哪里有若愚的身影。
我走过去,摸了摸若愚的床,床上的被子有些凹陷凌乱,显然若愚刚才是躺在床上的。我又摸了摸被子,还有一点点的温度。
那么若愚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