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妙音,你为何要说这个呢,我们之前早就讨论过这个事情了,我说过,希乐他不是一定要成为我的敌人,这取决于他自己如何选择,如果他肯配合,那我会按他的功劳,给他应该得到的东西。”
王妙音的秀眉微微一蹙:“你和刘希乐原来起兵结盟的时候,地位平等,是盟友关系,建义成功之后,也是同殿为臣,虽然职位有高下,但毕竟同是臣子,他一直对你不服气,借着各种明里暗里的力量和你一争高下,就是想有朝一日,压过你,取得大权在手。”
“就象这回的妖贼作乱,他明知前线危险,却是按兵不动,就是想看到妖贼得势,非他不可平定叛乱之时,你当时征伐南燕,师老兵疲在外,如果一直攻不下广固,那不仅要承担战败的责任,也要承担妖贼作乱,无力平定的罪责,到那个时候,刘毅会逼你交出兵权,自求罢官回家,他就成了唯一的掌权者。”
“只是刘毅没有算到,你最后强攻攻下了广固,眼看回师在即,他这时候才慌了,想要出兵,而你的大军却是在破城之后,感染了疫病,你觉得这是一种巧合?”
刘裕沉声道:“这个疫病下蛊之事,想必是天道盟所为,大概又是斗蓬靠着他在军中的眼线,下了这些邪蛊,若不是胖子发现得早,只怕我们整个大军都会染病,死掉至少一半人,那我也没有力量回保建康了。但此事应该和希乐没有关系,他也是被那刘婷云所欺骗,贸然出兵,结果全军覆没啊。”
王妙音摇了摇头:“也许让他出兵中伏,确实是刘婷云,或者说天道盟所为,但是他未必没有参与对你南燕大军的阴谋啊。斗蓬毕竟是谢家的人,又是离军多年,他未必有本事在军中安排眼线人手,来做在水源中下蛊下毒之事。我们当时在广固的军中也是作了充分的布置,严禁新附的青州本地兵马接近粮仓,水源之类的地方,入城之后,更是你让铁牛亲自带兵看管各处水源,但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中蛊了,而且是通过水源的方式下的,那你说会是谁所为?”
刘裕的眼中童孔勐地收缩了一下,咬了咬牙:“难道,你是想说,是希乐的部下中混进了天道盟的奸细,在水源中下蛊?”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最近我和穆之都在严查此事,查到被下蛊的水源,可能是刘蕃驻守过的井口,如果此事真的和刘希乐有关,你还会保持原来的想法吗?”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是刘蕃驻守的水井出的事?此事查清楚了没有?不是铁牛他们驻守的宫中水井最先出了问题吗?”
王妙音摇了摇头:“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但是现在的线索,指向了刘蕃,如果真的是他下的蛊,恐怕也不会傻到先毒自己的地步。而是会想办法让地下的井水流向别处井口才发作。当然,也不排除是水源之地,五龙口那里有人下蛊,但这些事情的追查,没这么容易,我们现在初步排查的结果,只是说刘蕃所戒备的井区,可能是一个下毒的毒源。但若真的是如此,那并不排除是刘毅指使的可能。让你的部队无法行动,至少是不能回来跟他抢功,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刘裕的脸上肌肉在微微地跳动着,他喃喃地自语道:“不会的,希乐虽有跟我争权之心,但绝不至于真的对自己的同袍兄弟下这样的毒手。我,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王妙音沉声道:“裕哥哥,你清醒一点吧,刘毅当年向你射出那一箭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不会再顾兄弟之情了。还有何无忌,他眼睁睁地看着无忌出兵,自己却是在历阳装病不出,一直等到无忌战败身亡,江州沦陷后才出兵,你觉得这正常吗?以他的这种争功抢劳的性格,如果知道无忌出兵,定会跟进才是,怎么可能在这最关键的节骨眼上,装病不出呢?”
刘裕的虎躯微微一震,王妙音的话,说中了他内心中最担心的一件事,甚至是他一直不敢多想,不敢面对的事。
王妙音看到刘裕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裕哥哥,我知道你念情,心善,也许在你的那个世界里,总是好人居多,但我经历了太多蛇蝎一样的恶人,刘婷云就是最明显的一个,我以前跟她姐妹情深,并不比你和刘毅的关系更差,甚至只会更好。但最后仍然是反目成仇,刘毅跟你的矛盾,说到底是权力之争,他不愿意居于你之下,现在不愿意,你以后真要走帝王之路的话,更不可能接受,早晚必反。你如果真的想保他的性命,最好是以后不要再让他有立功当官的机会,削去他的兵权,让他归隐山野,当个富贵闲人,也许才能救他的命。”
刘裕长叹一声:“好了,妙音,你要说的,我已经明白,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至于水源之中的蛊毒,你必须要有明确的证据给我,而且,我会找人查实,这并不是因为信不过你和胖子,实在是因为关系太过重大,你明白吗?”
王妙音点了点头,向后走去:“好了,他们都快要醒了,我也不能在这里一直呆着,你可以看看一会儿你出太庙时,刘毅的行为,可以自己判断一下,他是不是有跟斗蓬勾结的迹象,再作定夺!”
随着王妙音的这些话说完,她的倩影,也随着一道机关暗门的开合,消失在了太庙的一处墙壁之外,刘裕的眉头轻轻地皱了皱,心中还在回想着刚才王妙音的话,可是一阵“呜呜哇哇”的声音,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