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芸笑了起来:“我不觉着很辛苦。”
说完,她见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就背起行囊,往巫学院去了。
*
城东的一处宅邸里。
秦炎负手立在书房,瞥向在他旁边低头弯腰的季升。
“……听你这意思,她已顺利回了巫学院了?”
“是的,公子。”季升连忙答道。
这段日子也不知道公子是怎么了,不过是被二爷邀请来了淮阳郡里,没想到居然不走了。还让自己去寻了宅子就此住下,就连二爷那边都是瞒着。
最让他意外的,是公子他去跟踪保护那名女子。
这几月来,他不是没少打探那名女子的背景,甚至还不顾艰辛,跋山涉水地寻过几次。然而这一次,公子的命令显然不同以往——打探的意味变少了,暗中保护的意味却多了。
公子一定知晓了那女子的什么事情。
他不禁这样想着。
“王家那边呢?”秦炎继续问道。
季升回过神来,略一思索,回道:“王家那边暂时还没什么动静,不过我听线人说……有动静的却是余家。”
“哦?”秦炎挑起眉毛,有了一点兴趣。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余家的嫡女余沐儿,正是常芸的好友。
“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季升答道:“王余两家素来不对付,不过自从十年前余家大夫人去世之后,这纷争便就消停了——至少,在表面上还是和睦的。然而最近余家这边似乎又有了动静,一些原本投靠在王家手下的巫女,不知怎的都转而拜在了余家门下,一些商铺亦是如此。数量嘛,虽算不得多,但总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秦炎眉头渐渐皱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升回忆片刻,回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余家小女余君宁病愈之时。唔……还有,前些日子曦贵妃也回娘家省亲了一遭,不知是否有所关联。”
“王雨姝?”
秦炎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曦贵妃,正是之前在三大家族的宴集之上,他随秦子尘前去调查判案的主角之一。
王雨姝成名极早,是王家数一数二的红带大巫,长相艳绝,手段高超,深受当今圣上的宠爱,尽管有过不合传闻,但最后都被这女人的一路高升给破了。
从此宫内日夜笙歌,皇上不朝,民间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多,就连镇守边关的将士都有所不满。
有这女人在……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秦炎这般想着,挥挥手,声音转冷:“好了季升,下去吧。”
季升却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有些不安地挠挠头,压低了声音:“那个,公子啊……”
“怎么?”秦炎回过头来。
季升不敢看秦炎的眼睛,小声地说道:“小的愚笨,斗胆问一句,公子你为何会对那女子这般……这般……”
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确切的词来。
实话说,要是按照公子以前的习性,看上什么姑娘早就下手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不仅派他去一路跟梢,还让自己留心三大家族里跟这女子有关的任何事情……他还从来没看过,公子有这般小心翼翼的时候。
出乎他意料的是,秦炎闻言,并未动气,而是看向了放在桌上的一方镇纸。
那是一条黑豹,半伏着身子,眼睛眯着望向前方,像是瞧见了猎物,神情里满是警惕。
这镇纸不管秦炎去哪儿,他都一直带着。季升以前不是没有注意过,他当时还纳闷,公子怎会有这般不符合性子的物件?
“季升啊,你说说,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话言刚落,季升大骇,“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我的公子哎……”他扯着嗓子嚎了起来,“您问这话,是要我的命哪!”
秦炎一脚就踢了过来:“别装!叫你回答你就回答!”
季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心想,又多嘴了不是,早知道乖乖退下就行了,非要问这什么鬼问题。这下好了,又挖坑给自己跳了……
“咳,公子您,率性,随性,自由,坦荡……”想了半天,季升才开口说道。
“随性坦荡?”秦炎笑了,一双眼睛眯起来,竟跟桌上的镇纸有了一些神似,“季升哪,你跟了我十年了,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性子?”
季升一愣,呆呆地抬起头看向秦炎。
“公子……”
他突然觉得……公子似乎有些变了。
可哪里变了呢,他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公子的笑容变少了些了……
“季升,你身手不凡,人也机灵,你办事,我放心。那姑娘,我对她并未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却另有所图。你得像对我一样对她,拼了命地把她给我保护好了。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季升睁大了眼睛,不置信地看着秦炎。
这是第一次,公子这样平静,却饱含力量地对自己说话。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他从地上爬起,挺直了身板,毕恭毕敬地答道:“公子你放心,我季燕子做事,保证万无一失。”
“得了你。”秦炎笑道,“快滚吧。”
季升听命,乐呵呵地走了。
秦炎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眼前浮现出常芸那张怒而不发的脸。
得快点……帮她解决掉王家那个麻烦才是。
*
常芸回到巫学院的时候,已是夜晚时分了。
寝室里的巫女大多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