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是几个人成群互相吵,谴责常家的多,后来郭小英挑起其它几个家庭,对老人也不孝顺,结果发展成大混战。
一面是急切要悍卫孝悌之名,一面是要迫切洗白不孝之说。
所有人都莫名恐惧某种东西被打破。
“你们吵够了吗?”
一声冷冷的声音响起,不大不少,若寒风吹过,瑟瑟叫人心里发冷。
不知何时,常宝嘉已经爬到围墙上站着,像个巨人,神色凝重地俯视着大家。
所有人似乎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小小的人,此刻却充满强大的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扭打成团的人,慢慢放开了对方,站直了身子。
“是我的错,没和大家说清楚。我应该先向队长把家里情况说个明白。”
在李红香和黄淑梅的帮助下,大家彻底安静下来时,常宝嘉接着用一把不太高的声音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我自己要求照顾我阿公,因为他现在腰伤了,我爸妈又要谋生,又得供兄弟们读书,实在照顾不来。我现在在镇上安身,所以主动要求分担照顾阿公。虽然我已经和别人定婚了,但我也是常家的女儿。希望大家体谅。”
“好,说得太好了!”周小青及时赶到,第一个鼓掌叫好。
紧接着是周春雨掷地有声:“没错,我们要孝顺父母,要好好读书,还要分担父母生活的重担,这才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的风貌!”
说得是有道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哪户哪家的孩子不是早早就会下田插秧了。
李红香为了支持女儿,连忙跟着挥手臂道:“别人一家人商量好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看热闹不嫌事多。”
“对啊,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就是,吵什么吵。”
“哎,下工回来还没吃饭呢,谁家的米粉啊这么香。”黄淑梅最会戳心。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不自觉地摸摸肚皮,还真是饿极了,又都埋怨不知道是谁挑事,闹这一出,饭都顾不上吃。
“是我对不住大家。”常宝嘉轻轻一跃,从二米高的围墙顺利跳下地,很多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周小青慌忙挤进去,“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哪里会摔伤,和你说了我弹跳力不错呢。”常宝嘉很满意从大家眼中看到怀疑与惊艳的目光,虽然一闪而过,也足够了。
“哼,死过一回的人就是胆子大。”周小青热切地拉着常宝嘉的手,大声道:“赶快走啦你们,加起来几千岁还不省心。”她匆忙扒了饭就往这边赶,还好赶上了时候。
周小青这张嘴说出来的话,一下子就打消了大家对常宝嘉前后转变带来的疑惑。
常宝嘉很是喜欢她。
所有人都笃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对常宝嘉就更加同情了。而且她刚才说的一席话也是在情在理,大家同一条村也没深仇大恨,也就都算了。
各自归家。
“大叔,你好福气,跟宝嘉去镇上享福,别忘了回来看看我们啊。”有几个与常关大十分熟的老人围着他唠嗑几句。
常关大笑mī_mī地说:“等我治好了病,就回来了,打鱼呢。”
“就是,就数你打鱼最厉害。”
“可不是,不止要看水流,还要看水色,而且这网啊,要下对地方。”
几位老人说得正高兴,黄有娣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插话道:“对呢,老爷,这水可是有禾虫啊?”急得连自己下巴的伤都不处理了。
禾虫是岭南、闽地和东方城一带独有的特产,炒、煎、蒸、炖汤都可以,味道鲜美,营养价值极高。
旧时,都是富人家的盘中餐,农人只管捉,并不得吃食。
禾虫一般在农历四、五月或九月大潮时,才能捕捉,在落后的时代,十分讲究手法。
常宝嘉听黄有娣提起这事,马上想起去年八月大潮,出的禾虫少得可怜,阿公不止累得半死,最后还招人埋怨。
真是吃力不讨好。
“阿妈,说不定呢,四月水像去年那么生,到八月再说好吗,没阿公打桩,你们也打不好桩。”常关大刚想说等他腰好些再仔细看看,但被常宝嘉抢了白。
现在正是农历四月,这水生不生,只有老渔民都懂得看。
常关大看得非常准,去年都说了禾虫不会多,黄有娣非闹着要装,结果不欢而散。
这河是活的,常宝嘉不懂看水质,只是不想常关大辛苦而已。
况且会装禾虫的人,村里只有阿公一个了,打桩得潜水,水性差一点都不行。
其它人现在还学不来这活儿。
常关大望了眼河水,犹豫地好久才说:“这两个月应该都没什么,九月和十月看看吧,只要禾苗长势好,水涨得高,就会出。”
黄有娣忿忿不平,又错过这种滋补佳品了,黑着脸说:“得了得了,就是懒,什么有的没的。”
她不是渔民出身,对于这水,还真看不透,常大牛也是一知半解,只得听常关大的。
李红香想请常宝嘉到自己家坐坐,顺便煮点米粉给常关大垫垫肚子。
周春雨连忙说:“妈,我到六叔家借点米粉回来,家里没了,煮饭太慢。”
李红香脸色微变,还欠小叔子老婆两蚊没还上呢,他们都不愿意搭理自己了,有些难为情地说:“春雨,算了。要不到大伯爷家借吧。”
周春城开春到现在一直犯咳嗽,吃西医不好,吃中药吃得穷当当。
“不用你们操心了,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