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包被抢走后,李庐谷就叉开腿,大大咧咧地坐在马路边的地面上,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烟,点燃了,静静地抽了起来。
人群不断地从他身边经过,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
“多少钱?”不知道什么时候狡猾哥已经折转回来了,他关心地问道。
李庐谷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地吐着烟圈,就是不言语。
“我问你,钱包里有多少钱?”狡猾哥声音忽然变大了。
“三百元。”李庐谷淡淡地说道。
“走,到派出所报案去,我就不相信钱找不回来。”狡猾哥一边说道,一边将李庐谷拉了起来。
二人就沿着马路一直往前走。
“请问,附近的派出所在哪里?”狡猾哥向经过的路人问道。
“对不起,我是刚来东莞的,不知道。”路人回答道。
“请问,附近的派出所在哪里?”狡猾哥又向马路边的小店问道。
“距离有点远哦,你打一个摩的过去吧。”小店的店主说道。
“摩的?呵呵,请问走路怎么走呢?”狡猾哥问道。
“你沿着这条马路一直走,到了‘慌村’,派出所就在牌坊下面。”小店的店主说道。
“这里也是‘慌村’吗?”狡猾哥问道。
“是的。”小店的店主说道。
二人拖着疲倦的身躯,抵达“慌村”牌坊的时候,李庐谷说道:“回去吧,别报了,不就是三百元的事。”说完,他就朝十元店走去。
狡猾哥拉了拉他,可是李庐谷还是倔强地走了。
二人回到临时房里,都没有说话。
李庐谷抽着烟,眼睛望着窗外,忽然眼泪就曲曲折折地流了下来,静静地从他洁白的脸颊滴落了下来,那泪水滑过的时候,痒痒地,李庐谷就用手擦拭了一下。
“都怪我,把你叫到东莞来打工,又带你去职介所,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就不会有损失。”狡猾哥见李庐谷流泪了,后悔地说道。
“我不怪你。”李庐谷说道。
李庐谷的脑海里,此时都是钱,他想起了自己到广州是花了两百元买的黄牛党的票,想起了从广州到东莞的车费,想起了刚才被抢的三百元钱。那时候的一百元钱,上面印刷有四个伟大人物的头像,握在手里,是多么的温暖和自豪。而这意外花掉的五百元人民币,那可是李庐谷在农村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作接近半年的收入,李庐谷当然心痛,不但痛,而且是绞痛。
你能想象一个农民失去他半年收成的那种锥心的痛苦吗?
他当初之所以那么奋不顾身地花高价钱买火车票来东莞,是因为他那时候幼稚地想着,东莞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地方,它正微笑着等着他去淘金,他当时内心里的那种躁动和狂热,跟现在房地产商不惜一切代价借高利贷开放房地产项目一样。
他不是守财奴,如果可以顺利进厂,李庐谷也是看得开的人,可是现在的状况是李庐谷万万没有想到的,他外出打工最大的精神支柱狡猾哥也失业了,二人大白天在工业区转了一圈,没有一个面试的机会,这让李庐谷深深地感觉到在东莞这边找工作真不容易,工作没有一个眉目,钱倒是花了不少了,想到这里,李庐谷的伤心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庐谷,别难过,既然已经从老家出来了,就不要轻易说放弃,你现在这种状况,要是回去,也一定会被村子里的人们笑话的,我们明天还是一起去职业介绍所找工作,你没有钱,我给你出推荐费,好吗?”狡猾哥安慰道。
狡猾哥说得没有错,李庐谷是回不去了,家里人要是知道他出来工厂都没有找到,班都没有上,就花了这么多冤枉钱,一定会责怪他的。
听狡猾哥说帮自己出推荐费,李庐谷就用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将手指上的烟在水泥地面上狠狠地掐灭了。
第二天,二人起得很早,各自打扮了一番,要准备去职介所找工作。
“狡猾哥,我看这职业介绍所还是不要去了,我还是跟着二根,到他们那间五金工厂去看看,他们那里工资看起来还是不错。”李庐谷一边给皮鞋擦着鞋油,一边说道。他一想到职业介绍所要三五百元的介绍费,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抗拒,虽然说狡猾哥答应帮他出,可那也是人情啊,迟早要还人家的,是的,他这时候对钱已经到了十分敏感的地步了。
“那你去二根厂里看看吧,不过我还是想慢慢地找一份电子厂的工作,有空调房,里面女工多,好泡妞。”狡猾哥说这话的时候,有点神采飞扬,他已经在东莞打了三年工,身上有点积蓄,所以说起话来底气就足,眼光看得也长远一些,是的,人的视野和高度,不要老说成跟学历和智商相关,事实上,它常常是由一个人的地位和金钱所决定的,跟一个人的学历和智商,反而关联度没有那么大。
原本计划去职介所的,二人就放弃了,躺在出租屋的床上,想着自己的未来。
晚上,李庐谷一直坐在凳子上,玩着手机里的贪食蛇游戏,那时候的手机既不能上网,又没有花哨的游戏,玩“贪食蛇”游戏就是手机带给人们的最大的乐趣。
李庐谷一边玩着游戏,一边竖起耳朵收集着周围的每一个声响,当他听见二根的房门锁开启的声音的时候,就迅速地把手机收了起来,有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李庐谷拉开门的时候,二根穿着蓝色工服的背还在门框内,房门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