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蓝婆菩萨叹了口气,将手一扬,墙角边被遗忘多时的白玉蝎子精冉冉地升在空中,径直地趴在她臂弯上,远远看去,倒像只晶莹剔透的袖管,显得煞是有趣。
八戒一见又来了兴致,嘿嘿地贱笑道:“我靠,平常蝎子不都是黑色的吗,偏这只稀奇,却是个白色的,也不知修炼了多少年,吃起来味道如何?”
毗蓝婆菩萨冷哼一声,笑骂道:“这猪头尽想着吃,就不怕她的倒马毒桩把你给毒死了。说起这蝎子精倒有一段故事,她本是我西方佛国灵山脚下修行百年的白玉蝎子,只因偷听佛祖讲经悟得了大道,有一次正听得入迷,被佛祖发现抓在了手中,却被她使了个倒马毒桩刺了佛祖一下。”
“是她自知有罪,便逃出了灵山,跑到这西梁女儿国做了两百年女王,今日她两百年大宝的福禄已尽,佛祖特着老身前来将她拿回灵山,听候发落。”
话一出口,一众女兵花容失色,齐声道:“却不知佛祖会如何发落,才不过小小地一针,以佛祖的宽容大度,该不是什么大罪吧?”
毗蓝婆菩萨点了点头,和颜悦色道:“凭她这两百年在女儿国的表现,慈意爱民,广施仁政,倒真没辱没数百年所听的经文,我想以佛祖的心性,非但不会责罚,说不定还会额外嘉奖呢。”
左右丞相一听大大地松了口气,弹冠相庆道:“如此甚好,倒省得咱们这般提心吊胆,只是陛下这一走,咱们八月十五的选官大会,怕是要提前了。”
毗蓝婆菩萨呵呵笑着摆了摆手,悠然道:“依老身之见,这选官大会怕是要改成登基大典了。”
“哦,此话怎讲,莫非菩萨心中早已有了人选不成?”左右丞相不由得大吃一惊,两双妙目齐齐地盯住毗蓝婆菩萨,目光炯炯有神,充满着期盼与惶惑之情。
毕竟西梁女儿国是以女子容貌的美丑论官,实力最强的女王陛下既已被收走,剩下的人选之中,以她左右丞相最有可能问鼎王位,却只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此刻两人关心则乱,便失去了以往惯有的理智与矜持,冒昧之下,方有此一问。
“不错,而且此人现也在庭院之中。”似乎对左右丞相的心情有所察觉,毗蓝婆菩萨呵呵一笑,故意卖个关子道。
“哦,却不知是哪一位,还请菩萨示下。”左班丞相闻言眼冒精光,摆了个自以为风骚又不失大气的造型,抢先发问道。
“你看前面,却不是她么?”毗蓝婆菩萨神情悠然,抬手指向被文天枢搂着的驿丞。
“菩萨,您确定不是文圣尼,而是驿丞么?”左右丞相擦了擦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菩萨,您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若您选的是文圣尼,咱左右丞相自无话可说,以文圣尼的品貌,较之女王陛下也不遑多让。而她驿丞,不过是个小到没品的下级官员,容貌上差了何止一星半点,若让她做女王,岂不是贻笑大方?”
毗蓝婆菩萨哈哈大笑,自顾自地摇头道:“老身听佛祖言到,你西梁女儿国有两大弊政,流毒天下,戕害百姓,如今看来,果真不假。”
左右丞相听得目瞪口呆,弱弱道:“却不知是哪两大弊政,愿闻其详。”
毗蓝婆菩萨吐出一口气,伸出一指道:“这第一大弊政,你西梁女儿国是以女子容貌的美丑论官,其实无论当官还是做王,最重要的是品行和才干,容貌什么的,倒真在其次。”
左右丞相闻言大摇其头,一个劲地摆手道:“菩萨,此乃创国六世祖立下的祖训,已然通行上千年,一旦革弊,却让我等如何面对天下子民的悠悠众口?”
毗蓝婆菩萨不由得大伤脑筋,兀自叹息道:“谬矣谬矣,文明总是在不断地进步,一旦法令规矩无法适应当前的形式,就该将之革弊,重立新规,不然岂不是阻挡了历史前进的车轮?既然创国六世祖在佛前立下的诅咒都尚能破除,更何况才流传了近千年的选官制度,再说这般制度是依着女子的容貌来选官的,一旦要是引进人种,产下男婴,却将他们置于何地?”
左右丞相闻言若有所思,不住地点头道:“菩萨说得在理,只是这般选官制度早已经深入人心,根深蒂固,一旦更改,只怕是民心不服,到时候上下思动,揭竿而起,岂不是大大不妙?”
毗蓝婆菩萨哈哈大笑,悠然摆手道:“不会不会,其实这个选官制度陈旧腐败,只拉大了官员与百姓间的贫富差距,为官者圈地食禄,纸醉金迷,为民者啖谷食糠,朝不保夕,阶级矛盾日益深重。多少寒门子弟,有才有德,只因为面貌平庸,无法得入门阀,一展胸中抱负,她们也只是恪于祖制,隐忍着没敢发作,心中却是愤恨不平,积怨已久。这般怨望已积压了近千年,一旦发泄出来,才真正地流毒天下,不可收拾,老身今日要你们革除陋习,便是为了顺应天命,安抚大多数人内心的不满,一旦指令下达,百姓们有了出头之日,必定欢呼雀跃,歌功颂德。当然这么大一场变革也不是一朝一夕内能够完成的,既以维护大多数弱势群体的利益为宗旨,势必会触动一些既得利益者的权益,佛祖他老人家高瞻远瞩,早已料到了这一层,便着老身在此给尔等做个监国,若有哪些子民不服的,尽管找老身来理论就是。”
左右丞相一听面面相觑,心说这菩萨倒真够绝的,都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却还有哪个有胆子敢当面找你理论,当真是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