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连城擦着额头冷汗,依然心有余悸道:“我靠,这文天枢怕是仙女下凡,专程前来试探寡人的?万幸寡人在最后关头堪破此节,不然怕真要深陷其中,无以自拔了。以我薛连城一人之过,而使宝象国数十万子民遭受天谴,徒增我万世之业报,实在太可怕了。往后寡人当以此为戒,行事皆以天下苍生为念,方可保江山稳固,长治久安。”
沙悟净深为陛下的断指行为而惋惜,不觉愤然道:“什么仙女下凡,俺看那文天枢充其量是个妖女,祸乱天下,罪该万死。陛下当真仁慈,受文天枢蛊惑险些酿成大祸,还为她断去一指,如此行为还不算仁至义尽?为何陛下并未对她作出处罚,只是将其驱逐出境,并以纹银百两相赠,实在太便宜她了。”
八戒早已不忿悟净的迟钝,甫然听到这话,不由得勃然大怒,恨声道:“悟净你小子实在太天真了(笨啊),当然你没经历过此等轰轰烈烈的情事,自然很难明白其中的道理。世间诸事繁杂,光怪陆离,无奇不有,内中三千****,万千烦恼,又有谁能真正超然物外,潇洒以对?诸多yù_wàng之中,****最难堪破,情之一物,才下眉头,又上心头,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所以陛下用情至深,依然能够为天下苍生堪破此节,实在难能可贵,倘若换成俺老猪,纵然是天塌下来,恐怕也不知悔改。所以俺老猪认为陛下只断一指便能全身而退,实在很不简单。”
听到这话,唐三藏禁不住暗暗叹息,其实八戒也是个可怜人,只为一时贪乐,被贬凡尘,受尽了百年苦厄,实在是可悲可叹。此刻他感同身受,说出这番肺腑之言,实在颇有一番感触。
悟净闻言连连点头,貌似懵懂道:“没想到陛下竟如此地深爱文天枢,既然驱逐已成定局,何以只给她百两银子那么少,未免太抠了吧?”
八戒直恨得牙痒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吼道:“说你笨,还真不是盖的,百两银子已然不少了,匹夫有责,怀璧其罪,一个弱女子家家的,出门带那么多财宝,徒惹人家眼红,横遭祸端而已,你明白了吗?”
悟净这才恍然大悟,摸了摸脑袋,看着此刻闭目接受治疗的薛连城,重重地点了点头。
孙悟空手忙脚乱地帮薛连城擦汗,一脸谄媚地讨好道:“看来陛下还真是天下少有的明君,方才是俺老孙多有冒犯,还请陛下千万不要挂怀。”
薛连城面色惨白,强忍着锥心刺痛淡然一笑:“大圣过虑了,寡人又岂敢记恩人的仇,方才若不是大圣当头棒喝,一语惊醒梦中人,寡人怕还沉浸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实在太感谢大圣了。”
悟空羞得无地自容,匆忙从怀里掏出一只羊脂玉瓶,嘿然道:“陛下肚量之大,实在让俺老孙佩服,此乃三藏军团随身携带的黎山老母牌金创药,对治疗外伤很有效果,陛下大可一试其效,或许能帮您接上断指也说不定。”
薛连城沉默良久,微微摇头拒绝:“覆水之物,岂可再次收回,大圣的好意寡人心领了,就让寡人留下这个伤口,以警后人吧。”
唐三藏哈哈大笑,出言安慰道:“陛下此言差矣,能记住这番教训的,在于陛下的心境,而不是手上的伤口,这世间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大有人在,即使伤痕累累,依然周而复始地犯着同样的错误而茫然不知悔改,又有何用?所以要避免重蹈覆辙,唯有洁身自好,戒奢戒躁,以淡泊明其志,以宁静致其远,亲君子而远小人,方可成大事也。”
薛连城闻言悚然动容,泪流满面,高声下拜道:“圣僧所言极是,弟子受教了,弟子定当克己为国,戒奢戒躁,做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左右侍卫听言泣不成声,齐身下拜山呼万岁,誓言效忠国王陛下。
敷过灵药的薛连城顿感疼痛大减,精神振奋,当下他执意要留下来招待三藏军团,并传令皇弟薛连壁即刻进宫赴宴,与他一起招待三藏军团。
一路上,薛连壁从侍卫口中了解到陛下驱逐文天枢的前后始末,心中的激动之情无以言表。他风尘仆仆地赶到暖香阁,甫一进门,便俯身在地,山呼万岁:“陛下果真英明神武,转瞬之间就将国家大害除去,倒让臣弟平白无故担心一场。皇兄有此决断,必能振兴我宝象国万里江山,开创万世不换之伟业。”
薛连城哈哈大笑,捋着浓密的络腮胡子,揶揄道:“哈哈,连壁你这小子,几天不见,倒学会了溜须拍马。连壁啊,皇兄很明白你的一片忠心,只怪寡人当初鬼迷心窍,才误信文天枢的言语,将你贬去东门守城,实在是皇兄的过错,今后你便回来吧,依然做我宝象国的护国大将军。”
薛连壁闻言涕流满面,俯身再拜,言语哽咽道:“陛下,当日是连壁年少轻狂,言辞犯上,被贬东城门实在咎由自取,又何尝怪得了皇兄?”
话一出口,薛连城喟然叹息,表情沉重道:“年少轻狂总好过沉溺美色,不理朝政吧?算了,今日你我兄弟相聚,再不谈那过去的往事。连壁啊,你就是太严肃,整日里绷着个脸,一点笑意都没有,这样很容易老的。连城连壁,没壁哪来的城啊,寡人今后还要多多仰仗于你,你可不能老得太快,来来来,坐到我身边来,就让你我兄弟好好地宴请诸位长老吧。”
听到这话,薛连壁心中释然,知道自己那个豪爽率性的皇兄真的回来了,不觉得欣然一笑,即刻起身坐到主席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