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对男女在苏沉床上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走了。
从屏风后出来,苏沉换上一身白衣,离开尘罗院。
这一次他没有走后门。
沿着青石板路一路前行,苏沉在苏府中闲庭信步。
三年不见,苏家还是那个苏家,只是物虽在,人渐非。
一路走来,苏沉见到了不少苏府下人,其中有不少事苏沉从未见过的。听说颜无双掌事后,大肆揽权,党同伐异,驱除了不少旧人,换进许多新人,美其名曰“励精图治,吐故纳新,洗前朝遗弊”,这个前朝指的是谁,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现在看来果无虚假。
但不管是新人还是老人,在见到他后基本都是一个表现,就是无视。
直接从苏沉的身边走过,完全无视这位四少爷的存在,反正他也看不见,就算能听到感到有人走过,也不会知道是谁,又何必对他客气呢?
当然,若是有其他的主子在,面上的礼貌还是需要装一下的。可如今大部分的主子都看苏沉不顺眼,对其不逊,只怕不会获罪,反而能获得嘉奖。是以这一路走来,苏沉竟没见到一个下人对他行礼。
苏沉也不在意,只是一如往常般继续行进。
直到演武场上,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四少爷来了。”
是铭书。
这个傻小子,大概是这苏府中唯一不懂得欺上瞒下的人了。见到苏沉过来,便兴冲冲的跑过来搀扶。
“铭书,你这两天又被人打了吧?”苏沉笑问。
“啊,四少爷怎么知道的?”铭书一呆。
我怎么知道的?自然是看你脸上的青痕了。
苏沉心说,神色却不动道:“自然是猜的。阖府上下,除了我母亲和我三叔的人,大概也就是你敢对我热情了。那两拨背后都有主子照应,他们不敢乱动,你这个没后台的还敢对我好,不是找打是什么?”
铭书听了,便嘻嘻笑:“没事,也就是随便打几拳出出气,又打不坏人。”
苏沉听的心中叹息。
他以前看不见,也不知道铭书被打得有多严重,现在看铭书的样子,两只眼睛都被打得乌青发紫,又哪里只是随便打几拳?
想了想,苏沉道:“铭书,你愿不愿意服侍我?”
“服侍四少爷?”铭书呆了呆:“可是四少爷不是已经有剑心了吗?”
“剑心有剑心的安排,你有你的,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愿意,当然愿意!”铭书连连点头。
苏沉笑道:“那行,回头我去找爷爷把你要过来。下次再有人敢打你,就告诉我。”
“恩!”铭书用力点头。
苏沉这才向外走去。
“四少不练一会儿?”铭书问。
“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办,你帮我叫马车,送我去玉真阁。”
铭书颠颠的去叫车,片刻后却空着手回来。
苏沉问:“车呢?”
铭书气咻咻道:“莫大严那个混蛋,说什么今日府中出行人多,您的马车已被调用。我就不信,府里那么多的车,就没有一辆空着的,非要用您的。这分明是故意欺负四少您。”
莫大严是苏家的车把式头领,他不给车,铭书自然没办法。
“走,我们去看看。”苏沉道。
出了演武场,拐过一条长廊,就是苏家的车队所在。
此刻车行里,一堆人正坐在那里喝酒。为首一名大汉,年龄约莫四十左右,一脸的络腮胡子,满面凶相,露出半个胸膛,正举着碗狂喝不止,正是莫大严。
跟莫大严一起喝酒的车夫有见到苏沉过来的,悄悄捅了下莫大严:“老大,苏沉来了。”
莫大严眼白一翻,看到苏沉,从鼻子里哼气道:“不用理他。”
这边苏沉已经过来,道:“莫大严,我的车呢?”
莫大严酒碗一放:“原来是四少爷啊。真是不巧了,今天府上的老爷少爷太太奶奶们也不知怎么搞的,一个个都要出行,都喊着要用车。这不是,我这边车都嫌不够呢,哪有车给你啊。再说了,瞎子嘛,没事还是多在家里呆着好,整天出门叫什么事?”
铭书大怒:“莫大严,你对少爷无礼……”
苏沉已止住他,只是对莫大严道:“各家都有各家的车,谁要出行就用自己的,不够了也不可占别家的车,这是爷爷定下的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
莫大严嘿嘿一笑,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事难免也要通权达变一下。”
苏沉反问:“如果我不同意通权达变呢?”
莫大严打了个哈哈:“四少爷是主子,我只是个下人。四少爷要是非要用车,我莫大严也不能强占了不给。不过府上的规矩,车是定下的,人可不是。所以车可以给你,这驾车的人嘛,我可就没办法喽。”
苏沉原本是由自己的车夫的。
不过当年苏沉瞎了后,给他驾车的车夫就被废了车夫一职,改派去养马了。
本来没了车夫,苏家应该再给他派一个,但要知道大家族的车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担当的,一般都是有功夫在身,除了驭车外,多还担有卫护之责,本身就是半个护卫。因此车夫在府中的地位,月例也都相对较高。苏沉瞎了后,再不会轻易出门,没必要多养这样一个人,所以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待到苏沉出掌玉真阁后,应该给他补配了,却又因为得罪人太多,以致于大家都选择性遗忘了这事。所以历次出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