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来到石屋的苏沉,相比之前的飞扬,显得更加稳重了许多。
没有了志在必得的坚定与自信,待之而起的是面对大能时方有的尊重与敬仰。
石开荒就坐在湖边钓鱼。
他钓鱼的方式有些特殊,鱼竿上没有鱼线,代之而起的一根源力凝结的细线从鱼竿的一头一直垂到水中。
源力凝结成线并不奇怪,难得是石开荒是隔着一根鱼竿做到这点的,更难的是那明明是源力凝结的线,却吸引着水中的游鱼围着“鱼线”转个不停。
如果细闻,就会察觉原来那鱼线上隐隐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吸引着鱼儿。
源力,竟然会有气味!
在离石开荒不远处站定,苏沉恭恭敬敬对着石开荒施了一礼,说:“苏沉见过前辈。”
石开荒头都不抬:“这次又有什么新花样了?”
苏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第一次见到前辈的时候,是我刚刚被一个喜欢的女孩拒绝的时候,那时我发下了一个可笑的誓言……”
他没有再展示什么源技,也没有再刻意的讨好,而是认认真真的讲起了当日之事,让石开荒也微感惊讶,却依旧不动声色,继续关注着水中鱼群。
“我因此而蒙受前辈第一次教诲,振聋发聩,如梦初醒。不过现在想来,也是因为那一次相识,给了前辈此子好高骛远,盲目自大的第一印象吧。”
石开荒的眼睛眯了眯。
苏沉继续说:“其实那时就连我自己都认为,我是一时冲动立下的誓言,我从来也没有那个本事,既没那个能力实现,也没那个动力去跳入这无底的深坑中。不过我错了,前辈也错了……因为那个誓言不是一时的冲动,或者说不仅仅是一时冲动。”
石开荒的眼皮陡然睁开,绽放出一丝亮彩。
苏沉继续:“我生活在这个血脉为尊的世界,以一个无血凡人的身份……所以有些东西,我亲眼见到过。我见到有人依仗自己血脉贵族的身份,横行欺压,擅杀他人,仅仅是因为别人的命比他贱;我也去过云起边境,见过那里人族的生活苦难,知道他们在边境上承受的是怎样的磨难与痛苦;我痛恨那些,我亲手杀死了那个欺压别人的血脉贵族,也曾救出过一些边境之地的灾民,但我所做的所有一切,在这人族大地上,都不过沧海一粟。有太多苦难,我无法解决,无力拯救。”
石开荒终于转头,看向苏沉。
“所以我也曾期盼过,期盼有一天,有个人能站出来,打破这一切。”苏沉语气低婉地说着。
他的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是的,那时我只是期盼有别人能站出来,期盼着别人来做自己的英雄,从没想过自己去做。一直到……”
“到那个女孩出现?”石开荒终于接了一句。
苏沉点点头:“是的。然后就在那天,我立下了那样的誓言。是一时冲动,没错,但也不全是冲动。就象冲击境界时需要的最后一点力量,没有这力量你会冲击失败,可只靠这力量,也根本不够资格去冲击。”
石开荒轻轻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苏沉的说话。
这是自苏沉认识石开荒以来,第一次获得认可。
他没有因此而激动,只是继续平静的阐述:“这些天我想了很久,一直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你不愿意收我做弟子。直到昨天,我突然想通了。我想通是因为我知道了我为什么非要找你做我的导师。不是因为你的强大,而是因为你在做的事,是因为你对我的批评与痛骂。”
“当我想明白这一切时,我就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收弟子。你不是不想收弟子,只是没有人有资格做你的弟子。他们中的大部分人甚至不能认同你在做的事,连你的目标都无法理解,无法认同,又怎么可能去学习你,追随你?这就是问题所在。如你所说,那些曾经想找你做导师的人,其实只是在玩一个游戏。一个名字叫做‘拿下石开荒’的游戏。他们不是认同你的理想与奋斗,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成功与胜利。这样的学生,你当然不会收。”
石开荒的眼神,微微黯了一下。
苏沉道:“我认同!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而那也是我想做的。只是这一次,它不再是受激下的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谨慎选择!”
他单膝跪下,以无比诚恳的态度说:“请导师收我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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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轮城。
白家大院。
白镜台坐在大厅上方,面色阴沉如水。
这个男人长着一张长长的马脸,两撇倒八字的眉毛,让他的脸型显得怪异而走样,看上去颇为丑陋。
但就是这个面容丑陋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杀气却浓重的如有实质般,萦绕在他的身边,形成一片血色烟云。
这烟云让下方的护卫个个胆战心惊,不敢发声。
一名年轻英俊的护卫半跪在白镜台下手,用沉稳有力的声音回道:“已经查明,鬼脸儿就是那个在三山郡考上大出风头的苏沉。当日杀死大公子和大少奶奶的就是他。另外,他还学了白家的雷音刀,甚至将这门源技传给了其他人。”
“砰!”
白镜台的座椅扶手陡然断裂。
不是他捏断的,而是围绕在他身边,云笼雾罩的蒙蒙血气骤然收紧,有如一只手般,将坚木扶手直接摧毁。
“一年了,费了这许多时间,终于找到了吗?”白镜台阴测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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