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能在宋青书背后搞小动作,宋青书同样也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已经沉寂了一些日子的大顺军再一次扛起了反抗的大旗,而这一次,偌大的湖广响应的声势就如同燎原星火那样。.?r?a?n??e?n?a`co?m
四万闯军自巫山中杀出,并没有直接攻打荆州,而是北上沿着长江一路南下,郧阳,均州一日下城,谷城,樊城关亦是纷纷被拿下,崇祯二十一年一月十九,过年的气息还没有散去,襄阳城就再一次被围困的水泄不通。
这儿对大顺军还有着特殊的感情,当年接连打败孙传庭,左良玉的朝廷主力,李自成就是在这儿发出了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进而一举进军中原,差一点就坐稳了天下,这儿可以算作大顺军第一个都城。
鞭长莫及,宋青书对这支闯军余部的帮助实际上很有限,哪怕到了襄阳城底下,李过高一功的部下依旧连个整齐的军服都没有,手里拿着的武器还不少还是当初跟着李自成时候遗留下来的,然而这支大军的锐气,却是哪怕乞活番号的十个师,都有些不可比拟了。
一月二十日,襄阳。
六门从谷城拆下来,老旧的铜炮算得上唯一的攻城武器,大军略显凌乱的站列成军阵,穿着百姓布衣,拿着斧头,镰刀,甚至还有锄头的闯军,双眸中就犹如燃烧着幽冥之火那样,死死盯着前方。
提督李本深并不甘心直接被包围在城中,陷入被动,搜刮监矿军还有襄阳,承天府守军,他手头也有三万多兵马,四千多骑兵,眼看着对面花里胡哨的军容,一股子轻蔑在这个关宁大将的脸上浮现出来。
傲慢的一昂大刀,李本深不屑的喝令道:“进攻,将这些泥腿子斩尽杀绝!”
还滞留在湖广的满人这时候倒是成了炮灰,披着重甲,端着沉重的朴刀,凶悍的走在军阵最前面,两翼则是蒙古人轻骑兵,三万大军排成墙一样的阵势,在李本深的吆喝中,沉重的杀了过来。
这些天打的哪怕是府城,守军最多也只有七八百,而且吴三桂沉重的税收让苦不堪言的湖广民众很积极的开城投降,基本上大军一攻,里面就乱了,可今个,对阵的是吴三桂手下的正规军,还有蒙满骑兵的存在,跟着在军前督阵的宋勇忠倒是有些担忧,扭头对李过询问道。
“李统领,吴贼来势汹汹,要不我们暂避片刻,如今声势已经够大了,襄阳被围,足够吴三桂那厮军心大乱,如果在这儿闯军弟兄折损过多,我家大帅也会责备在下的。”
“呵呵,大家伙听见没,乞活军的将军瞧不起咱们弟兄呢!”
也是两米长的长柄大刀往肩膀上一抗,李过却是哄笑着对周围一摊手,一大片凌乱的笑声相继传了过来,就跟看大戏那样,一张张农民军朴实的面孔回转过来,双眼中却是流露出那股子高傲的神情。
两军距离不过三百多米,为了保持阵型,吴军并没有冲锋,而是喊着号子缓慢的向前逼近,自大的连弓箭手都没派,眼看着这支军队已经逼近五十米左右了,在宋勇忠担忧的目光中,扛着大刀的李过忽然踢着马到了闯军最前面。
滚雷般的吼声在这沉闷的军前响起。
“前有官狗怎么办!”
“闯他娘!”
简陋的武器仿佛丛林那样被举起,一个个几天前才撂下锄头的闯军,脸上老实巴交的神情瞬间退却,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狮子般的狰狞,宗教一样的狂热渲染着着每一个人的脸庞。
“冲啊!闯王来了不纳粮!”
“不纳粮!”
就算嘴上还不承认宋青书的统治位置,可李过也知道这个闯军旗号,恐怕打不了多久了,第一个高喊着闯王最著名的口号,抽着战马,李过也是第一个杀向了对面整齐的吴军军阵,紧跟着他,无数衣衫褴褛的闯军同样是咆哮着向冲锋,浑黄的军阵一刹那沙尘暴那样飞扬了出去。
说实话,李过高一功等人的进攻,在宋勇忠眼中,毫无技术可言,完全是当年农民军一窝蜂的战法,然而,令他动容的却是每个人的狂热,不像是撞向枪林弹雨去厮杀,倒像是即将奔赴秋收般的喜悦。
真正的藐视死神!
如此奋勇的怒吼中,就算吴军都是有些震撼了,前沿的满军有些惊愕的挺住脚步,将密密麻麻刀枪斜指向前,可对于那刀山枪林,李过没看见那样,狂怒的一马当先狠狠撞了上去。
噗嗤噗嗤的血声,沉重的朴刀,尖锐的长矛在战马身上开出无数窟窿,可被鞭打的狂躁着的战马亦是狠狠扎进人群中,哗的撞道一片,有的骑兵直接跟着坐骑被扎穿,有的则是狠狠地摔了出去,眼看着李过都没了影子,心里一突,站在马鞍上,宋勇忠急促的眺望过去。
下一秒,一团血色旋风却是在吴军中刮起,人群中滚了三滚,临行前被磨了无数次的朴刀从地撩上,几条大腿就在凄厉的惨叫中回旋着飞了起来。
李本深的前阵一下子凌乱了。
这功夫,紧随其后的闯军兵士也是呐喊着冲到军阵前,满是泥土痕迹的大手揪着吴军衣甲从军阵中拽出,旋即斧子锤子就没头没脑的砍砸过去,激烈的冲突中数以百计的闯军被长刀砍中,被锐枪扎穿,可哪怕肠子都露了出来,那闯军也要在临死前狠狠抱着一个翻滚下去,狠狠一口咬在吴军,满人的咽喉上。
纵横中原二十载,一次又一次没有被官军剿灭,反倒是越打越强,闯军靠的就是这股闯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