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一直进行到下午一点左右,各个衙门又变的忙碌起来,宋青书的小店也算喘过一口气来,采薇是累的不行,宋青书又赶紧拿了两块蛋糕哄着她去楼上小睡一会,在下楼,店门却已经被疤脸关上了。
满是狞笑的双手不断揉着一根鞭子,疤脸骂骂咧咧的把巧儿和小宝两个都逼到了墙角,小宝是吓得连哭带叫,扒着墙恨不得飞出去,巧儿这小女贼却是一言不发把自己弟弟护在身后,虽然也怕到了极点,却是一声不吭。
“怎么回事?”宋青书忍不住皱了起眉头,快步赶了过来。没有回头,生怕两个小贼再跑了一般,疤脸却是大笑着说道。
“可算你这傻子有了精明点的时候,早上骗开了那群要饭的,还让两个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再干半天活,现在好了,至少能清闲两个时辰,现在收拾了两个背主的叛徒,麻绳一捆,拎出去就卖了!一会再找张黄虎,把那群叫花子来个一锅端,娘的,赶堵老子的门!”
真不知道疤脸这伙怎么就对当人贩子这么情有独钟,宋青书真是无可奈何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先把鞭子放下!”
“现在你还想袒护这俩吃里扒外的东西?”这次疤脸还真是火了,回头暴怒的对着宋青书咆哮着。
跟这货是没法沟通了,宋青书干脆回头一仰脖:“采薇!!!”
真是一物降一物,疤脸这伙有本事,天不怕地不怕的像个孙猴子,偏偏就受不了采薇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气得直哆嗦瞪了宋青书一眼,疤脸干脆怒声把鞭子摔在了地上,跑到树底下蹲着去了。
“都过来!”
宋青书也没去理他,自顾自走到了院里的破桌子前坐了下去,对着两个小贼又招了招手,小宝那小男孩是哆嗦的不敢过来,巧儿也是犹豫了好一会,这才硬拉着小宝过来,胆怯的站在了宋青书对面,也不敢坐下。
“说说吧?老子是短你们吃的了?还是差你们穿的了?老子给过你们机会,让你们走,你们可真够行的,跑了不说,还偷了老子的东西!信不信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把你们丢到关服大牢去?”
宋青书是真有点生气,谁回头被反咬一口不生气?前天要不是实在不想看疤脸那得意的模样,宋青书真去追了,眼看他怒气滔天的模样,小宝居然扑通一下跪下去了,说出了宋青书不可置信的话来。
“老爷,我说了我不想跑的,是我姐非拉着我跑的!是她,是她提议偷您的东西,要卖你就卖她吧?别卖我!”
“哼哼!”树底下的疤脸又是不屑的冷笑一声,巧儿剧烈的哆嗦了下,居然没有反驳什么低下了头,宋青书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巧儿通红的眼圈,头一次他还真为这小丫头不值,她千难万险偷回块肉,给这小子吃了,结果需要时候他连维护都不维护一下,反倒是倒打一耙。
语气终于轻柔了一点,宋青书又是无奈的问道:“说说吧,你和那群叫花子又是什么关系,干嘛偷米给他们,还带他们来堵老子的门?”
艰难的长了张口,好一会,巧儿才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他们是,是乡亲!”
…………
很狗血很老套的故事,父母早亡,巧儿是靠着同村人接济这才艰难存活的孤儿,后来狗县官过来逼税,逼得整个村儿实在活不下去了,她拉着她们家唯一的男丁小宝也汇入逃荒的行列。不过巧儿的故事虽然老套,却是整个大明朝北方的一个缩影了!书生笔下轻飘飘一句饿殍遍地,白骨盈野。这无奈的末世却岂是这两句所能描绘得出的?
一个村大约三百七八十号人,逃难混进西安城的也就剩下四十多号了,再加上原本一些老实巴交没出路的乞丐,一共早上这六七十号人堵住了宋青书的门,男女老幼还都有,不过最小的也有十三四岁了,最老的不过五十多,年龄太大的还有身体太弱的早就在逃荒路上被淘汰掉了。
说是乞丐,这些人更多的还是在激烈的土地兼并中可怜的失地农民,也正是因为一起逃难,虽然不见得真受过照顾,不过一两次倒下时候拉自己起来的手,已经够巧儿这傻丫头不惜冒着极大危险为同乡党偷米了。
“你还真是疯了!”
搬了一张桌子,眼看着宋青书把笔墨摊开,似乎要一个个的记名了,疤脸又是恼火的摇着头,拍着桌子无奈的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