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这次宋青书还是出于先见之明,而不是已经被愤怒与仇恨冲昏了脑袋。
三月三,从几年前进入大别山区后再也没动弹过的乞活军,终于扭过头,头一次向北方开进而去。
不过此时已经是有些物是人非,从陕西杀出来的人马不是已经作古,就是投入叛军阵列,这次出动的乞活二,三,五师,倒是多半在两淮招募的两淮子弟了。
这次宋青书的骑兵损失的格外惨重,江南本来就不产马,所有军马都得从代县运来,如今乞活军的骑兵已经不到三千,这次出动的骑兵也只有三个营一千五左右,三个师行动的格外谨慎,守着大队的补给队,缓慢的向信阳方向逼近。
在南直隶的富庶之地待了几年,宋青书几乎忘了北方的残破与危险,从大别山刚一出来,原本整洁的柏油马路立马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官府用黄土夯筑的官道早已经年久失修,道路上一个窟窿一个眼的,就算还没进入雨季,时不时大车就掉到坑里,逼得征召的辅助民兵不得不组成大队现行用土把坑垫平,严重的影响了行军速度。
说实话,出兵前看着这官军与农民军犬牙齿互的局势,就算后世来的宋青书都有种农民起义大势已去,或许大明朝就此天下太平了一般,可是从这儿走出去半天,原本来时候还零星有几个村庄,,零零落落的田地,可如今别说村庄了,连土埂子都干的一脚踩上去腾起漫天的灰尘,显然已经荒废了许久。
原本走信阳的北方商队亦是改走南阳,沿着长江到安庆进行交易了,眺望着这一道的荒芜,宋青书似乎明白了原因。
乞活军的斥候一直死死咬着李岩叛军的尾巴,沿着大路走了一天多,一直到傍晚,靠近信阳府附近,可算发现了个村庄,不过这个村庄居然是大火烧红了半边天,妇孺老弱的哭喊声离着老远都听得到。
看着道边上几个被砍掉脑袋的女人尸体,强跟着随军的孙传庭禁不住眉头直挑,不解的眺望着远处烧的噼里啪啦的村庄疑惑的说着。
“信阳附近应该没有流贼了吧?莫非是李岩,仅仅才几天,代一师就堕落到如此了吗?”
孙传庭管的就是军法,对这种屠村杀人,他格外的厌恶。
也是到了军团前面,宋青书倒是无所谓的放下望远镜。
“猜测有什么用,派人去看看不就明白了,柱子!抓几个舌头,剩下的直接抹了!”
“末将明白!”
李铁柱的乞活二师是作为先锋军,得令一声,拉着马李铁柱迅速跑回了行进中的军阵,一阵呼和,一个大队骑兵抽着马屁股就杀了出去。
任务进行的比想象中要快捷的多,前锋步兵刚刚扛着枪走到村庄旁边,战斗已经结束了,五十多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炯炯留着黑黝黝的血,五个舌头被扔到宋青书孙传庭脚边,看着这几个穿着破烂衣衫的人,孙传庭那扑克脸更是冷的可以。
这帮屠杀村民的,全穿着官军的军服。
“你们那个军的,知不知道,老子是秦兵贺人龙大帅麾下的,竟敢偷袭老子,识相的赶紧放了老子,赔个百八十两银子,不然的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别说,人要找死还真是没得救了,没等孙传庭喝问,那个被压在下面不知道是百户还是什么的家伙震着邋遢的大胡子,先破口大骂起来。
孙传庭直接失去了问话的兴趣,这嚣张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对着他们这高级军官尚且如此穷凶极恶,他们哪儿还会把国法放在眼里?
宋青书询问的方式还真够商人的,一锭亮晶晶的银子扔到那邋遢大胡子军官腿前,宋青书傲慢的问道。
“是否看到一队骑兵,从新县方向杀出来?”
看着那银子,邋遢军官眼睛都直了,立马忙不迭的回答道:“有的有的,昨天晚上,老子跟着贺千总在信阳黄土集驻防,忽然杀出大群骑兵,把老子队伍都冲散了,看他们走的方向,是奔泌阳去了。”
听着这邋遢大胡子瓮声瓮气的话,宋青书忍不住再一次叹息了一声,旋即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
“拖下去,都杀了!”
“娘的,你坑老子,你他娘的不得好死,贺帅一定会为老子报仇的,你等着……”
没想到宋青书说翻脸就翻脸,那邋遢大胡子不可思议的破口大骂,可没等他骂两句,噗嗤噗嗤几声就传了来,旋即又是一阵难听的的格隆格隆声,估计是拖他们进草丛的兵士厌恶他们嘴臭,故意把刺刀扎到肺里,让他们死也难受下。
不过看着这已经被屠杀个七七八八的村子,****的女尸,被砸死的婴儿,砍头的老者,就算把他们剐了也不为过。
看着烈火熊熊燃烧,宋青书忽然扭过头,向孙传庭询问着。
“伯雅先生,你觉得这次朝廷真能镇压住民变吗?”
烈火的影子摇曳在死板的扑克脸上,孙传庭沉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