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扶手,邱明喘着粗气又坐回了椅子上,扭头对宋青书又是狠狠拱了拱拳头:“渠帅,咱老邱现在也是没法子了,您拿个主意!您说退兵,咱今晚就走!”
也难怪看史书上,动不动这些总兵大将就带着兵马一走了之,把督师大员扔到战场上等死,有时候是的确到了极限,有时候也是因为这帮文官这态度太草蛋了!
宋青书也想一走了之,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
明军连战连败,武将反倒越来越跋扈,随着农民军流窜全国,朝廷对武将的控制力愈发下降,如贺人龙,襄城之战他不战而逃,直接把总督汪乔年扔战场上,被闯军杀了,朝廷却不敢处置他,只能来个革职留用,反倒是把与李自成拼命,连亲兵都打光了的几个总兵,副将给杀了,处置的如此有失公允,弄的明军愈发离心离德。
不过那是崇祯十三年以后的事儿了,如今农民军还局限在山陕两省,没有流窜全国,还没有打的大明王朝离心离德,大明朝对边镇控制力还很强,要是丢下忻州这么回去,就算不丢脑袋,邱明也得丢官,那自己在他身上的投资可就全都白瞎了!
况且宋青书还另有计划。
“先别急!今晚你跟我走个地方,到时候在做打算!”
满是神秘,宋青书倒是笑着摇了摇头,一点也没犹豫,邱明还是拱了拱了拱拳。
“渠帅,你说去哪儿咱老邱就去哪儿!”
…………
一直待到半夜,差不多大军在城下彻底安下了营,宋青书这才叫起李铁柱,就带了十几个亲兵小心翼翼的摸出了军营。
这大晚上黑灯瞎火,就算城上都看不清几十米范围,十几个人就打着一个灯笼,大晚上就跟鬼火似得,倒不怕轻易被谁发现,跟着宋青书走,刚开始还气哼哼的,然而走了七八分钟,邱明实在忍不住,左右环顾一圈,惊愕的叫道。
“渠帅,咱们这是要去贼营啊?”
“没错,去见几位老朋友。”
听着宋青书平淡的说到,邱明冷不丁一个恍惚,现在他才想起来,自己这个老大,也是流贼三十六营的一员,不过和他接触这么久,邱明还是无法把宋青书和自己以前打过的贼军联系在一起。
就在邱明觉得别扭时候,宋青书又是笑着说道。
“行,到了。”
听的地方是个小土包,那儿也早就等了好几个人,细看去,周围亦是停了一圈护卫,盘坐在一个火堆旁,最里面的是个长着三角眼睛尖脑袋,蜡黄脸颇为阴沉的家伙,旁边那个碧眼家伙一看就不是汉人,黄卷胡子,披着个破棉袄,对面两个汉子穿做的却是把总模样的明军破旧军装,最后一个则是私盐贩子打扮。
没挨着火堆,还有个吆喝着上肉的汉子,也是明军破烂军装,长的格外魁梧骁悍,可冷不丁回过头,邱明差不点没笑出来,这么一条汉子,居然生了对儿斗鸡眼,而且还一副看不清的模样,和健壮的身躯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呵呵,对月饮酒烤肉,曹帅好兴致啊!”离着老远,宋青书就笑着长吟起来,听的火堆旁六个人都是精神一颤,旋即,这曹操罗汝才居然连站都没站起来,就那么盘坐在地上,冷笑着讥讽的说道。
“俺老罗就说,今天那个汉子眼熟,河曲一战之后,大傻子营就不见了踪影,原来是投靠了官府,给官军当起狗来了!”
其他除了老回回,其他四人亦是面露出不屑,跟着冷笑不止。
毕竟和宋青书共事过一段时间,算是有些交情,老回回马守应在一旁打圆场说道:“或许宋兄弟有什么苦处难言,逼不得已,正好咱们七个营碰了头,宋兄弟,索性反了他娘的!咱们一起打下这鸟州城,你看如何?”
“反?”宋青书自己却是冷笑了起来,顶着六个人,嘿嘿的笑声就像那暗夜中的夜鬼一般,听的革里眼,左金王等几人都感觉寒毛都立了起开,曹操亦是不自在的拍案而起哼道:“宋傻子,你笑什么?”
“你们弄错了一件事,不是老子投靠了官军,是官军投靠了老子!你们打忻州老子不管,这趟来,老子就告诉你们一件事,忻州以北都是老子的地盘,你们谁也不许再北上一步!”
“凭什么?”
听着宋青书狂妄的语气,六个人脸色全都变得难看起来,尤其是老早就有过节的曹操,罗汝才眯着一双三角眼睛,阴冷的问着,冷不防宋青书笑声一止,手仿佛闪电一般从腰里掏出短铳。
连着六声枪响,一连串火星子全打在曹操脚前面,蹦的这货惊吼着连退了七八步,呼啦的一下,周围黑暗中的农民军全都抽出刀子涌了上来,几乎与此同时,李铁柱等人亦是猛地从腰里掏出双左轮,傲然的指着前方,对着惊怒不已的曹操,宋青书又是冷笑着说道。
“就凭老子手里的火器!”
似乎是谈崩了,连酒肉都不要了,革左五营还有曹操戒备的向后退却,宋青书也不多停留,乞活军的人也是手持双枪向后退却,退出了三十多米之后,两方人几乎同时默契的收起武器,急促的向后奔驰进了黑暗中。
这场短暂的好似黑老大见面般的聚会,就这么不欢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