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古桑园的清晨,薄雾浸萦枝叶间,经久不散。种桑如种茶,桑茶都喜既阳光充足,又足够润泽的环境,这样叶片才能生长得更好。
傍山古宅中,溪涧笕桥一木屋。屋中氤氲一池流泉,泉水如凝雾玉汤。玉汤中一少女,正是出关后被带来洗浴的林韵。
这是一口古灵泉,泉下有灵脉,常见的修士浴汤。北山钟灵毓秀,桑园还有更好的泉眼,这口灵泉对连低阶修士都不是的林韵却足够了。
灵泉清凉水如丝,丝丝渗透毛孔,不多时便遍体清透,连她的头发丝都变得灵秀通透了。
林韵浴罢出[水],换上了放在池边的流云裙。
庄氏桑园所出的丝绸里,流云丝并非最好,但贵在舒适不起折,色泽亦素雅。这是一套淡青色的流云裙,裁剪中规中矩,极寻常的少女裙裳。
林韵流云裙上身后,更显弱质芊芊,絮舞凌风。模样也另有所变,清秀平凡无特色,仍出自彩大师的手笔。林韵闭关破茧时,fēng_liú也没闲着。
缘道会上林韵一缘惊世,fēng_liú不得不改换裁剪手法,将她的锋芒藏尽。
收好无尘青云裳,林韵拉开小木屋的木门,便见门外木廊上等着的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女一见林韵开了门,便笑嘻嘻地跑过来,“小缘师洗好了?”
她见林韵变了个模样,微愣了一下便抛在了脑后,羽毛般的睫毛下,扑闪的一双大眼中,却分明流露出何时揍我,快点揍我的殷切企盼。
林韵放在门框上的纤手顿了顿,仔细看向眼前小巧精致的少女,断定庄衢必有阴谋。她敢指天发誓,凭谁见了这个超可爱的精灵少女,都不可能下得去手。
连她的父母,肯定都舍不得动她一根小指头。所以少女这是从未挨过揍,故心向往之?
加之还被她哥哥误导了,以为挨揍就能升阶。
林韵不由扶额,其实她也想过康宝庄衢升阶的原因,应当是因她当时气恼他们抢了孤儿的祭血瓶,拳拳击在人体痛感最强的穴[道]上,而不甚重炼体的修士,可能经脉一直阻塞,所以被她这一揍便凑巧通了,因而才升了阶。
实则庄衢康宝道身已具备升阶的条件,只欠通脉。但让她向庄桑子下手,她又不是恶魔!
于是她便往回引导庄桑子,“你哥小时候,不,现在也常挨揍对不对?”
庄桑子不意小缘师竟问她这个,睁着无比可爱的大眼,点点头,“是呀。”
尤其最近,老祖宗有事没事就提着哥哥揍一顿,庄府上下无人不知。还有康宝[哥]哥,据说也是。
林韵笑弯眉,“所以庄桑子啊,你哥他是羡慕你从没挨过揍呢。不信你去问他,一定要他发誓讲实话哦?如果他没有,你再来找我好不好?”
不把庄桑子还给庄衢,她还就不信了,庄衢从没动过这心思。
少女自小被娇养,单纯无常心。庄桑子闻言也好奇,又点头,“好。等下我就去问哥哥。”
庄桑子将林韵带到主宅,便急忙找她哥哥去了。庄衢康宝和一干交好少年,正在桑园池塘边游玩。庄衢还在傲娇挨小缘师揍的资格,就见妹妹找来了,忙笑着迎了上去。
看着妹妹一派天真,望向他的可爱大眼,庄衢摸了摸脑袋,不用起誓,他就发现:
好象......是有那么一点,吧?
桑园主宅那边,林韵和等在客房的fēng_liú商量,才又换了模样,不宜多见人。留下三个装有心池灵水的小玉瓶,给桑园总管交待了转交庄衢康宝和庄桑子后,便托辞急事,道了谢,告辞离开了桑园。
桑园总管送走fēng_liú和林韵,却将三个小玉瓶送回了双犀城的庄府。庄府也升了宝桑树,在天空之城上租出落仙台,并还开了绸缎庄和客栈,但庄衢老祖却仍待在宝桑树下的祖宅中坐镇。
庄衢老祖听总管回报小缘师出关后,密室内干干净净,无任何残茧存留,意外之后,抚须点头。他本是想林韵既为衢儿的缘师,将来修为高对衢儿帮助也更大。尽管衢儿现在修为还低,年纪也少,但他却是嫡裔,未来庄氏的接任人,他也就不遗余力地帮他的缘师。
宝蚕丝虽珍贵,但庄氏每代够资格入茧去悟嬗变之缘的血脉也不多。平时宝蚕吐的丝,往往也只存来做宝衣。然却没料到,衢儿的这个小缘师,似乎还很不简单......
庄氏血脉就算破茧成蝶,也不能连茧壳都不剩,她难道竟全都吸收了?
那么,玉瓶灵水既是小缘师回馈,想必也简单不了,便如其所愿。
此后庄衢康宝和庄桑子饮了心池灵水会否升阶不知,林韵和fēng_liú离开桑园后,在下北山的一条道上,又巧遇了一行人。
莲太子从山道回莲花宫,随扈二十余,依然步行,似乎竟也循了林韵的行道论。
通灵境大能当道,林韵fēng_liú退至道旁,及至莲太子行至面前停下脚步,林韵才垂目唤了声,“大师。”她和fēng_liú穿得相仿,普通路人兄妹,却不知莲太子是否能认出。
莲太子声名远播,无人不识,尊声大师也无过。
fēng_liú自认淤泥,对追随莲太子无感,便未发一语。幻视莲太子白雾中道影,还有提防。他既以小韵韵父兄自居,对外姓男子,就算毫无企图,终不能放心。在他心中,对那日莲太子的无为,还颇有微词。高洁无情,道寡人独。纵有三千弟子,也难让他信服。
一只白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