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扬州四门外,原本平坦的地面,忽然出现众多纵横交错的深壕,还有矮墙。
明军来这么一手,清军骑兵想要直接冲出,已经没有可能,除非有步军先行杀出,推了矮墙,架上壕桥,城中人马才能出入。
清晨,多铎看清明军一夜的成果,城下纵横交错的工事,让他有些震惊,有些不能容忍。
他命梁化凤领着两千人,杀出城去,想要毁掉明军工事,但是明军借着工事防守,一阵炮火和排铳齐射之下,清军虽然推倒了两道土墙,但还是丢下几百具尸体,逃回城中。
清军一退,明军顶着盾牌,身子猫在壕沟中,用铲子又将损坏的工事重新筑了起来。
多铎没有办法,折腾了一夜,早没了精力,身子也以疲乏,只能含恨下城。
明军用工事和一点兵力,阻拦了城中清军与石寨的联系,但明军并没有立刻攻取石寨,昨晚的行动明军出动半数,至少需要休整一日,然后攻寨。
此时在大营外,一处校场内,“砰砰砰”的铳声响成一片。
一只千人左右的明军士卒正在试射,周围还有许多士卒围坐观看,引起了众多军校的议论。
校场上,陈邦彦与刘顺等人,正在观看士卒们试着新铳。
这种自身火铳,他们已经见过几次,但主要只装备了王彦的侍卫亲军,也就是原来的督标,五忠军其他各镇却很少装备。
试铳的是张有德部,昨天这一千支铳一到营中,就被拨给了他的宣武营。
这时张有德有些兴奋,“阁部、督镇,末将早知道这种自生火铳,在武昌时就跟着殿下,看见督标的人进行试射,心中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装备手下儿郎,没想到这么快,就分到了一千支。”
陈邦彦笑了笑,“这种铳,具本阁所知,克胜营都没有装备齐全,殿下送来一千支,你当明白殿下的心意。”
“阁部放心,末将一定不辜负殿下信任。”张有德肃然抱拳。
陈邦彦点点头,然后问道:“士卒使用起来如何,能否立刻投入战场。”
“这种铳使用起来,比鸟铳和鲁密铳都要简单,会使鸟铳的铳手,只需一天时间,就能熟练使用。”
一旁刘顺听了,插嘴道:“如此就好,你别把牛皮吹大了,要是明天你打不下石寨,看本镇不削死你。”
扬州城被堵,现在又得了一千快铳,张有德拍了拍胸脯,“督镇放心,要是打不下来,阁部、督镇可以将末将一撸到底。”
众人听了,齐齐发笑,连日攻寨受挫的阴郁,似乎都慢慢消散了。
这时旁边的陆士逵,也笑着说道:“那新甲的防御如何?据说是工部参考荷兰人的胸甲,请葡萄牙工匠和工部匠师,由宋侍郎亲自主持进行锻造的。”
当初王彦从葡萄牙人手中购买枪炮时,就看中了西方的板甲,只是制作困难,加上成本高昂,所以放弃了对这种甲胄的制造。
如今之所以开始进行锻造,一是,明军骑兵数目不及满清,王彦便想从装备上超过清骑,于是指示工部给骑兵制造新的装备,二是,朝廷手中有些钱,三是,锻造技术有所突破。
值得一说的是,这种技术的突破,并非是工部匠师和官府所为,而是来自于民间作坊。
这些年来,王彦将许多军器制作,都交给了民间商号,这些商号为了扩大生产,所以争抢匠人,提高待遇,鼓励革新,便在所难免。
其中一家商号,主要是负责为朝廷打造刀剑和铁甲,因为缺少匠人,规模一直得不到扩展,而主家图利,又接下了许多朝廷的单子,为了能够按期完工,难免将匠人们一个当两个用。
虽说东家给的薪俸很高,但铁匠们还是苦不堪言,商号内的一名老铁匠,便因为劳累过度,只能回家修养。
在修养期间,那铁匠看着家乡转动的水车,便忽然突发奇想,若是对水车进行改良,加上铁锤,再装上几个齿轮、曲柄与控杆,把提水改成提升铁锤,是否就可以用来打铁?
铁匠有了这个想法,便向东家请了长假,在家改造水车,但过程并不容易,很快他便花光的积蓄,但改造水车却始终没有成功。
铁匠是商号的老师傅,东家见他半年多还不回商号,便以为老东西要去别的商号,作坊里一个师傅,往往带着十几个徒弟,师傅一走,徒弟多半也要走,商号会蒙受不小的损失,所以东家便派人去重新商量待遇,想要挽留。
结果回来的人告知了铁匠的想法,商号东家立时敏锐的察觉到了好处,马上出钱出力,又找来许多工匠,在老铁将的基础上进行改造,终于初见成效。
铁匠进行改造后,主要的问题是利用水车将铁锤升起后,放下时落点不稳,众多工匠群策群力,将铁锤铸成方形,改用铁条铁板搭起骨架,成为铁锤大小的方井。
铁锤则在方井中由水车牵引的绳索吊起与放下,将铁锤落下的角度保持垂直,这样就能保证落点的稳定。
商号很快采用了这种技术,减少了人力捶打,改用水机锻锤,而为了保持优势,东家自然与铁匠和其他匠人,重新签了契约,以求垄断这么技术。
不过,商人间消息灵通,别人见他们吃那么多单子,自然生疑,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并被官府知晓。
之后,工部官员出面,以每年给商号固定订单为条件,将老铁匠等人招入工部,便给了个工部营缮所正九品的所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