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房间之内点着油灯，惊巴看完吹雪、张龙连夜送来的报告，将报告递给一侧的村上喜多。
村上飞快扫了几眼，露出震惊的表情，抬头瞥了一眼张龙，又继续翻看报告。
报告分作两份，一是张龙屠山潜里，一是林崎豪一郎、赤甲大圣之死，连他们“误认”张龙是龙，也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半点隐瞒。
隐瞒也没用。
月之国、金之国虽然没有密切的交流，但毕竟都是扶桑，有着往来，张龙在金之国的表现，尤其是他在东乡长近的追击下靠刷刷刷逃走的表现，迟早会传到月之国。
林崎明神只要在虾夷岛上认真勘察，就会推断出“神秘的忍者龙”有着神乎其神的瞬移能力，一旦对照金之国传来的情报，即便不能百分百肯定是张龙，也会将张龙列为可疑目标重点调查。
张龙的可疑之处太多了，是经不起详细调查的，调查者是可以观察入微的宗师、大宗师，别想瞒过去。
除非他将混沌不可知技能升到极高，但他缺技能点啊。
届时如果月之国先礼后兵，派使者勒令震天军交出张龙这条龙，震天军多半会顶着不交，但也会知道张龙是龙了。
与其到时被动，不如现在就承认自己被他们“误认”是龙。
但即便报告上写着“误认”，看报告的人难免会想：“真是误认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
当然，张龙无所畏惧，威震天、惊破天、闹翻天不在岛上，震天军真要杀龙祭天，他就灭了震天军！
虽然他同情并支持义军，但若义军要革他的命，他也不会因为是义军就手下留情，敌人就是敌人，敌人不分正邪。
村上喜多的震惊不出张龙预料，出乎预料的是惊巴的表现，她看了报告，却没有半点震惊，一直保持着从容、温和的微笑。
张龙暗忖，是惊巴有一颗大心脏？还是城府极深？或者……惊巴见识过比张龙这种事情更令人震惊的事情，见惯了大场面，自然不会为小场面震惊。
红泥小火炉上，茶壶嘟嘟的冒气，惊巴提起茶壶，兑上清晨采集的露水，调好温度，开始抹茶。
前世地球，抹茶起于隋唐，兴盛于宋，随着明朝泡茶的兴起，抹茶没落，但在宋时传入日本，倒是兴旺发达，成了日本茶道。
而这个世界，中土虽然已经有泡茶的出现，但仍然以抹茶为主，扶桑即便学了去，也不叫扶桑茶道。
惊巴亲手抹茶，为村上、吹雪、张龙奉上，待她自己茶杯满上时，村上恰好看完了报告，这显然不是巧合，而是对节奏的完美掌控。
她这才开口道：“夫君曾经说过，杀龙祭天是晋升大宗师的捷径。”
张龙正要喝茶，不由吓了一跳，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但茶水起了涟漪。
“大宗师主祭，可获得漫长的生命；宗师主祭，可成大宗师；宗师之下主祭，可得强大宝物。”
张龙之前从八十吉、曹惇的记忆中，知道杀龙祭天可得巨大好处，但都没有惊巴说的清楚明白，层次分明。
也就是说，威震天、惊破天、闹翻天三人之一，只要杀我祭天，就能晋升大宗师！这样的诱惑，他们忍得住吗？
惊巴笑眯眯道：“但夫君还说过，龙可以杀，天不能祭。”
张龙一愣，村上、吹雪也露出惊愣的表情，显然是第一次听到“天不能祭”的说法。
张龙和惊巴不熟，不便追问，吹雪却立刻追问道：“为什么天不能祭？”
问得好！张龙暗赞吹雪，静等答案。
惊巴抬头望天，这里是她和惊破天的家，布置得颇为浪漫，天花板用的竟然是透明玻璃——宗师能观察入微，适合搞科研，虽然绝大部分宗师对科研没兴趣，但总有个别奇葩的宗师，玻璃什么的就被研发出来了。
透过天窗，惊巴仰望星空：“夫君说，天知道你祭的是哪个天。”
张龙心中大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今天刚被吹雪批评不用脑子，现在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有两种解读。
其一，“天知道”是不知道，不知道祭的是哪个天，不止一个天！
但无论是曹惇、八十吉的记忆，还是惊巴的说法，祭天都是有好处的，也就是说无论哪个天，只要祭了都有好处，那为何惊破天还说天不能祭？
其二，“天知道”是“天”知道，“天”知道你在祭哪个天，同样不止一个天，但你祭的天肯定不是那个特定的“天”，让那个“天”不开心了，后患无穷。
显然应该是第二种解读。
张龙想起地球上很多关于天的传说，比如那句著名的“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会不会这个世界也有苍天、黄天或其他天。
原本是最高象征的苍天死了，不，应该没死，而是由于某种原因退位了，被谋朝篡位了。
取代苍天的黄天或者什么天，下达了杀龙祭天的旨意，真龙天子，龙是苍天之子，前朝余孽！
而听惊破天的意思，苍天似乎还能卷土重来。
龙可以杀，但天不能祭，祭了就是交了投名状，彻底站队到黄天或其他什么天，等苍天卷土重来，就要秋后算账。
张龙瞬间完成推论，但相比这个让他震惊的推论，更让他震惊的是，惊破天怎么知道天不能祭的？
等等，威震天、惊破天、闹翻天，这三人的名字这么嚣张，不怕得罪天吗？他们想威震的、惊破的、闹翻的，是哪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