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里的谢景修还在奋力捉鱼。
周围为他加油打气的姑娘挤了一大堆,他在泥潭里走到那儿,岸边的姑娘们便跟到哪儿。
不少人还面色通红带着痴痴的笑,却又碍于姑娘家的含蓄不敢更进一步。
不多时,那泥潭里都有一堆小手绢了。
谢莹蕙略有些欣慰,好在自家哥哥那副皮相还是很能迷惑人的。抛开运气不谈,其实京中心悦大哥之人,不知有多少。
“你说大哥能赢么?像这等需要比拼运气之事,这么多年他可从来没赢过。”谢可言柔柔道,嘴角带起几分轻笑。
身后众人热切的目光她早已习以为常。
“你大哥是真勇士,运气是一回事,但带兵打仗却从未输过。”太子其实有些欣赏他。
谢可言怔了一下,眼中飞快的闪过不悦。
“太子哥哥你有许多年不曾来这里了吧?我娘说第一次见你,你在雪中冻的浑身都白了呢。”谢可言突然转移了话题,似乎想激起太子的几分怜惜和回忆。
果不其然,太子面色稍缓。回头摸了摸她脑袋,眼中满是掩不住的柔情。
“那时你我刚出生,夫人为了救我,拿了你去顶替,当真是委屈你了。母后那时说起你,我都没印象呢。还好后来父皇派本宫跟国师来全福寺还愿,三岁的你找到了我,不然孤可就错过你了。”太子想起幼时之事,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幼时皇后经常在他耳边说远方有个妹妹曾经救过他,但他那时年幼毫无感觉。
直到三岁时跟着国师到全福寺吃斋还愿,才真正有了记忆。
“不过那时的你可真小啊,看起来远远没有三岁,又瘦又小。见天的言言喊着自己,你说你怎么那么可爱呢?还大言不惭本宫不是真龙,你说说你,这些话也能乱说?”说着,还点了点谢可言脑袋。
“那时最爱自称言言,现在都不让我叫言言了。”太子颇为惋惜的点了点头。平时总是本宫本宫自称,提起往事,似乎一下子拉近了具体,一口一个我。
那时只知她叫言言,却不知她具体名讳。
直到后来萧氏带谢可言进京,某一日进宫提起自己女儿便叫言言,当年还曾在全福寺上香住过几日。他才明白,一切都是天注定。
自然便对谢可言诸多纵容。
此刻的太子,丝毫没发现谢可言微白的小脸。
甚至单薄的身形都轻颤了一下,袖子下的小手紧攥。却还不得不勾起一抹笑,与他一同‘回忆’曾经的美好。
“你现在贵为太子,哪能像儿时一般,当心被人抓住把柄弹劾你。”谢可言一颦一笑充满了大家闺秀的仪态,笑容恰到好处。
从小,母亲就以宫中礼仪教导她,从不出错。
此时的无懈可击姿态,反而让太子心中多了一分失望,甚至还有一抹说不清的愁绪。
“咱们说好了三岁之事是个秘密,便不要再提。我不想让人指指点点,因为母亲之事,已经让谢府蒙羞。我不能……再成为谢家的耻辱。”谢可言微侧着脸,晶莹的泪珠在阳光下滑落,显得那般凄美哀伤。
太子见得佳人如此模样,心都快碎了。
甚至不顾在大庭广众下,直直的便拉了她入怀中,擦了脸上泪花。
身后侍卫心道,谢姑娘果然独得太子恩宠,传言果真不假。
若不是太子早已有了正妃,只怕太子妃之位都是她的。
“谁敢说你有辱名声,幼时不过是孩童罢了。”太子低低说了一声,但想起自己那么多年的心心念念,又微红了耳根。
总算找到她,总算即将嫁入自己府邸,成为他的女人了。
此时的周言词,突的朝看台多看了一眼。
突的底下鱼儿仿佛疯了一般,疯狂的朝着她的方向游来。争相恐后丝毫不愿落下半分。
“啊啊,别跳啊别跳啊。”
“捉都捉不住。怎么突然这些鱼跟疯了一般。”有个汉子抓着条鱼,那鱼在他手上拼命的蹦,甚至连鱼鳞都撕扯掉了。简直抓都抓不住。
“何止疯了,老子辛辛苦苦抓的鱼,这会儿全从水洼里跑出来了!”黑脸汉子怒斥一声,满身满脸的泥,都挡不住一脸衰气。
看台上太子隐隐站起身,只见在那巨大的泥潭里,一眼望去……
到处都是蹦蹦跳跳在阳光下闪烁的鱼儿,泥潭里众人怒骂不止,周围百姓都目瞪口呆。
谢景修呆呆的望着空荡荡的手,以及腰间的竹楼,什么时候竹楼都被拱破了个洞,隐隐还能看见里边洒落的鱼鳞和血迹。
连鱼都嫌弃?
谢景修嘴角抽搐,略微感到一丝无奈。
不死心的他又狠狠抓了一条,这次抓的死紧。只见那鱼飞快的摆动鱼尾。
“啪啪啪……”清脆悦耳,打的他双手通红。
关注着自家大哥的谢莹蕙:哥,不如你来看看跟你反着来的周姑娘?
谢景修依然不肯死心,正要下黑手直接把鱼敲晕。
那鱼却像似有所觉一般,竟瞪着鱼眼看了他一眼,使劲儿一抽,整个鱼身飞出去,直接一头撞死在堤干上。
落你手,毋宁死!
脑海里莫名的冒出一句话。
这一刻的谢景修感觉到了来自老天爷深深的恶意。
殊不知此刻泥潭里呈现出一副极其壮观的景象,鱼儿游出一道道痕迹,全都朝着一个方向点疯狂而去。
上天造周言词的时候有多愉悦,造谢景修的时候就有多嫌弃吧。
周言词约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