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和大多数接受过教育的人一样,我留有心底的黑暗,但我也知道,如果我真的按照心底的黑暗做了,我会被法律制裁,我会受自己的良知谴责。“
度浮生静静地听着阿蘅的话,嘴角微微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法律于我而言,等同无物。“
度浮生:“就算你许愿要杀了所有人,我都可以为你实现,且让你不沾半点干系。“
“你,要不要好好想想。“
度浮生的眼角漫着淡漠,既然制约她的是法律,那她就替她拂了这制约。至于良知。
呵。
倘若人类还有良知。
纤细的手指指向炉子,淡淡火焰燃起。度浮生支起左手撑着脑袋,眼神有些许失焦。
炉子上的茶壶里发出微微声响,度浮生回了神。衣袖轻挥,长桌上乍然出现了两个茶杯,手指轻勾,茶壶便幽幽地飘来,给两个杯子斟了半盏的茶水。
袅袅茶烟轻许。
“可想好要许什么愿了?“度浮生淡淡睨了阿蘅一眼,眼底是寂寂凉色。
没有问要不要许愿,因为度浮生心底明白。没有人会在她给出的许愿条件下无动于衷。
因为他们是人类。
是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背弃的人类。
阿蘅静静地看着度浮生从失神到冰冷,心底漫过淡淡的疼。神仙姐姐一个人,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神情。她高高在上,又无所不能,为什么还会和她这些凡人一样露出这样被命运折磨的疲态。
“什么愿望都可以吗?“阿蘅垂了眼睑,掩尽眸底的颜色。
度浮生勾了嘴角,“毁灭世界也无妨。“
阿蘅的目光落在长桌上的两个燃着茶烟的杯子上,“那只要喝了这杯茶就行了吗?“
“嗯。“度浮生拿起茶杯,轻轻晃了晃,茶杯里的水荡出一圈一圈的波纹,“喝了茶,告诉我你的愿望。“
阿蘅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定定地看着度浮生,“那就请神仙姐姐,爱这个世界吧。“
“哐当!“度浮生手里的茶杯掉落在长桌上,茶水散了长桌一片。
我,拒绝。
拒绝这个愿望。
阿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浮生茶栈。因为她在说出这个愿望的时候,心里没有一丝黑暗。
只可惜。
这样的圣母光环在度浮生这里,并不管用。
度浮生站了起来,衣袖拂过。袖底的淡淡青芒在长桌上微闪,青芒消失的时候,长桌上已经恢复了空无一物。
从阿蘅不说愿望却问询她如何才能许愿的时候,度浮生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孩必然有她自己的算计。
度浮生想不起来如何读心又如何,潜在的记忆一样能让她一眼知道这个女孩的目的。
她故意拿起了茶杯,却从未沾过一口。用另一句话说。
许愿的人向她许了愿望,而她这个被许愿人,并没有答应。
这依然是一个未完成的上古契约,只不过这次契约加身的那一方,不是度浮生。
她并不被约束。
也不必去实现。
浮生茶栈的灯依次寂灭了下去,度浮生躺在玉床上,闭了眼睛。
。。。。。。。。。。。。。。。。
自从妗妗住进了icu里面,阿羽就未曾离开过医院一步。
阿蘅给阿羽提前请了年假,但总共也就十五天的假期。眼看着假期就要结束,妗妗却还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阿蘅没再来过医院,一个人去了纽约。
阿羽白天的时候就在icu门外看着,夜里的时候就向医院买个临时加在走廊里的床位,每次探视的时间,阿羽都会进去陪着妗妗,而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他现在只有妗妗一个人了,他希望她赶快醒过来。
阿羽一天天地变得麻木,唯有在探视的时间才能看到阿羽眼里的薄薄生机。
对于他而言,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是他只有妗妗了。
如果妗妗不能醒来,那他就这样陪着妗妗。
如果他不幸地坚持不下去了,那这一次,他选择和妗妗一起死。
阿羽不知道的是,不是妗妗不想醒过来,而是妗妗已经,再没有办法用人类的模样醒过来了。
每当深夜的时候,妗妗的额间会蕴起淡淡的青光,这青光会缓缓飘起,就落在阿羽的枕边上。待到黎明的时候,又会自动地回到妗妗的额间。
只是今日,有了些不一样。
阿羽挂了人事部给他的电话,“我不去上班。“
“妗妗还没有醒,我要陪着她。“
“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或者请个人照顾也行啊。“
“我没有妹妹,也不放心别人。“
夜。青光依旧停在了阿羽的枕边。
忽闪忽闪的。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到。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再一次地毁了阿羽的人生。
青光似是犹豫了一会儿,而后离开了阿羽的枕边飘进了icu的病房里。有些毅然决然的味道。
既然你不来找我,那,就只有我来找你了。
度浮生。
青光离了躺在床上的人离了老远,而后仿若百米冲刺一般,狠狠地冲进了左胸的心脏。
“嗯。“度浮生闷哼一声,两道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而后倏的一下睁开了眼睛。掌心里青芒蕴起,度浮生对着心脏轻轻按了下去。
妗妗的胸口漫起一层青芒,阻了青光的靠近。
片刻后,青芒消散,青光又